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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把它们放在那里。
那里面。
看起来完全不可能,就算跟萨拉说了,她也绝不会相信。
萨拉一点也没怀疑,她不起疑心,是因为我准备工作做到家了。
就这么一件事,让我搭进去多少白天黑夜。
它时时焚烧着我,让我的内心日益坚强,好比您放在浴缸里的那只海星,每次洗澡,都让人感受到充足的盐分、阳光的灼射和海底的喧嚣。
白天,它们睡觉。
一共十只。
白天,它们睡觉。
门关着,衣柜对它们而言是白夜。
在那里,它们乖乖地安然入眠。
我出门上班,把卧室钥匙随身带走。
萨拉恐怕以为我对她缺乏信任,向我投来狐疑的目光,每天早上我都见她欲言又止,最后选择闭口不言,而我心花怒放。
(九点至十点,萨拉打扫卧室,我在客厅里制造声响,放一张班尼·卡特的唱片,声音传遍每个角落。
萨拉也爱听宗教短歌和斗牛舞曲。
衣柜看上去一片寂静,也许,它确实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对于小兔们来说,那是夜晚,应该休息。
)
小兔们的一天从晚饭后开始。
伴随着方糖钳的叮当作响,萨拉撤去晚餐托盘,向我道了声晚安——没错,她向我道晚安。
安德烈娅,最令我觉得苦涩的是她居然向我道晚安——走进自己房间。
突然,我孤身一人,独自面对可恶的衣柜,独自面对我的责任和我的悲哀。
我把它们放出来,让它们轻盈地跳进客厅,它们兴奋地闻到了原本藏在我口袋中的三叶草的味道。
现在,三叶草星星点点地铺在地毯上,被它们搅乱、移动、霎时消灭在肚子里。
它们吃得很好,循规蹈矩,不声不响,那一刻,让我无话可说,只是徒劳地拿着一本书——安德烈娅,我很想读完您家里所有季洛杜的作品,还有您放在书架最底层的洛佩斯的阿根廷史——,坐在沙发上看它们,看它们吃三叶草。
一共十只兔子,几乎全是白的。
抬起暖暖的小脑袋,看着客厅的吊灯,它们的“白天”
里那三盏永远不动的太阳。
它们热爱光线,因为它们的“夜晚”
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没有路灯。
它们看着三轮太阳,满心欢喜,在地毯上、椅子上蹦来跳去。
十个不起眼的小斑点如时刻转动的星座动个不停,我希望看到它们一动不动地伏在我脚边——有点像造物主做的梦,安德烈娅,造物主们无法实现的梦——而不是在米盖尔·乌纳穆诺的照片后面、淡绿色的花瓶旁边、黑洞洞的写字台下面躲躲闪闪。
总是不到十只,总是六只或八只,我问自己,少的那两只究竟躲在哪儿,萨拉会不会因为什么事起床,还想着洛佩斯的阿根廷史我想读里瓦达维亚统治的那一段。
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该怎么熬,安德烈娅。
您应该记得我是来您家休息的,如果搬家也扰乱了我的生物钟,时不时吐只兔子可不是我的错——不是唯名论,也不是巫术,只是事情不能说变就变。
有时,您等着别人扇您右脸一个巴掌,谁知道突然间变了方向——就是这样,安德烈娅,具体情况会有出入,可道理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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