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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一个姑娘走出他们的包围圈为止。
最后进来的一位是村里的模范儿童威利·莫夫逊,他对他母亲照顾得无微不至,就好像她是件易碎的雕花玻璃品似的。
他总是领着他妈妈到教堂来,其他的妈妈都引以为豪。
而男孩子们都恨他,因为他太乘巧,太听话。
况且他常被人夸奖,让他们觉得难堪。
他白色的手绢搭拉在屁股口袋的外面,星期天也不例外——偶而有次把除外。
汤姆没有手绢,他鄙视那些有手绢的孩子们,把他们看作是故作姿态的势利小人。
听布道的人到齐后,大钟又响了一遍,为的是提醒那些迟到的和在外面乱跑的人。
教堂里一片寂静,显得十分庄严,只有边座席上唱诗班里有些低声嘻笑和说话的声音,打破了这种寂静,而且自始至终整个布道过程,唱诗班里一直有人在窃窃私语,低声说笑。
曾有过一个唱诗班不像这样没教养,可是我忘记那是在什么地方了。
这是许多年以前的事了,我几乎对那些事没有印象了,不过,我想大概是在外国吧。
牧师把大家要唱的歌颂主的歌词拿了出来,津津有味地念了一遍,他那特别的腔调在那地区是受人欢迎的。
他的音量先由中音部开始,逐渐升高,一直升到最高音的一个字,强调了一下,然后就像从跳板上跳下来一样,突然降低:
为获功勋别人正浴血奋战
在沙场
我岂能安睡花床梦想
进天堂
大家一致认为他的朗诵很精彩,很美妙。
在教堂的“联欢会”
上,他经常被请来给大家朗诵诗文,每当他念完之后,妇女们都要举起双手,然后软绵绵地把手落下来,放在膝上,一面“转溜”
着眼睛,一面摇头,好像在说:“这简直是语言无法形容的,太美了,这样动听的声音在这凡俗的人世间实在是太难得了。”
唱完颂主歌之后,牧师斯普拉格先生就把自己变成了一块布告牌,开始宣布一些集会和团体的通知之类的事情,他一直说个没完,似乎他要宣布事情就得讲个不停直到世界末日霹雳声响时才停止——这是一种很奇怪的习惯,至今在美国还保留着,甚至在当今新闻报纸很多的城市里还没有改变这种习惯。
通常传统习俗越是没有多少理由存在,越很难消除它。
再后来牧师就做祷告了。
这是一篇很好的、内容丰富的祷告词,面面俱到:它为教堂和里面的孩子们祈祷;为全县向主求福;为漂泊在狂风暴雨的海洋上可怜的水手们求福;为被迫在欧洲君主制度和东方**制度铁蹄下呻吟着的数万劳苦大众求福;为那些有了教主的光和福音而熟视无睹、充耳不闻的人求福;为远处海岛上的那些异帮教徒求福;最后牧师祈求天主恩准他所说的话,希望他的话像播种在肥沃土地里的种子一样,将会开花结果,造福无穷。
阿门。
站着的人们在一片衣服的沙沙声中都坐了下来。
这本书里讲述的主人公并不欣赏这篇祷告词,他只是忍受着罢了,能忍受就算不错了。
他在祈祷过程中,一直不安分。
他记录下祷告词的详细内容,不过是无意识地这么做——因为他没有听,但是他熟悉牧师先生惯弹的老调,惯用的陈词罢了——每当祷告词里加进一点新内容时,他的耳朵立刻就能辨别出来,而且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他认为加进去的太不合适,也不光明正大,简直是在耍无赖。
在祈祷做到半中间的时候,有一只苍蝇落在他前面的座椅靠背上,它不慌不忙地搓着腿,伸出胳膊抱住头,用劲地擦着脑袋,它的头几乎好像要和身子分家似的,脖子细的像根线,露出来看得清清楚楚。
它又用后腿拨弄翅膀,把翅膀向身上拉平,好像翅膀是它礼服的后摆;它不紧不慢,自在逍遥地老在那儿做着一全套梳妆打扮的动作,似乎很清楚自己是绝对安全的。
这只苍蝇的逍遥劲让汤姆心里难受极了。
那小东西的确很安全,因为当汤姆两手发痒,慢慢地移过去想抓它时,又停住了,他不敢——他相信在做祷告时干这种事情,他的灵魂立刻就会遭到毁灭的。
可是,当祷告讲到最后一句时,他弓着手背悄悄地向苍蝇靠过去,“阿门”
刚一说出口,苍蝇就做了阶下囚。
他姨妈发现后让他把苍蝇放掉了。
牧师宣布了布道词引用的《圣经》章节,接着就单调乏味地进行施道,如此平淡啰嗦以致于有许多人渐渐地低下头打瞌睡——他的布道词里讲了数不清的各种各样的地狱里的刑罚,让人有种感觉,能够有资格让上帝选入天堂的真是为数极少,几乎不值得拯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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