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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盛降下车窗,飒飒秋风裹着鸟雀的叫声一起扑面而来,他眯了下眼。
前方豆粒儿一样的平房,在层层迭起的山间若隐若现,这里的一切都罩着一层朦胧的薄雾。
他车子开的这条路,尽头是余好在的地方。
祁盛一手掌着方向盘开车,一手找出烟点燃来吸,试图压一下自己雀跃的心情,因为他从车内后视镜看到自己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挂着灿烂的、大大的笑。
眉眼舒展,眉梢带笑,眼眸闪烁,嘴角上扬,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样子。
祁盛觉得这样太不像话了,一点都不符合他高冷沉稳的形象。
于是他牙齿咬着烟头,将车窗全部打开,车子行驶卷起的烈风毫不留情地拍打在他开眉展眼的脸上,企图改变他的表情。
下一秒,他再也笑不出来了,不是因为风大的原因,是因为他的车突然熄火了。
一分钟后,祁盛站在水泥路上,看着眼前冰凉又安静的车,无声地说了句脏话。
这辆车还是他当初拿到驾照之后,祁市丛买给他练手的,比起他车库里那一排排昂贵霸气的豪华车,这车像是路边的杂草一样丝毫不显眼,根本不值得一提。
他开了几次之后,就一直放在车库里积灰。
这次开它是因为怕开其他车来找余好,村里素质低下的人会闲言碎语,在背后乱嚼舌根。
祁盛掏出手机打给李助理:“我车坏在路上了,待会给你发定位,给我联系拖车公司,拖到附件去修。”
李助理:“啊?噢好的,祁总。
那您现在怎么办?能打得到车吗?”
祁盛言简意赅:“有人来接我。”
他挂了电话,给李助理发了定位,然后又啪啪啪地在手机上打字,做完这一切后,双手插兜倚靠在车身上,目光投向不远处。
少顷,那一排排拥挤的平房里,逐渐现出一个小小的黑点,由远及近,从小变大,逐渐清晰——
余好骑着一辆淡黄色的小电动车停在祁盛眼前,她摘下头盔,冲他皱眉问道:“你怎么来了?”
祁盛打开车门,俯身从里面拎出一个袋子,他淡淡解释:“这几天大降温,杨婆婆怕你没拿外套,叫我给你送过来。”
余好:“?”
她接过袋子挂在把手上,脸上表情复杂,嘴唇上下嗫嚅,语气是浓烈的不可置信:“所以你开几个小时的车给我送过来,半路车还出故障了,发信息叫我来接你?”
祁盛颔首,双手朝她一摊:“不然呢。”
“行吧,上来。”
余好呼出一口长长的气,她两腿踩在地面上做支撑,一手拍拍身后空余的位置,偏头示意祁盛。
祁盛坐上去,她把唯一的头盔递过来来,说:“戴上,安全些。”
祁盛接过来给她戴上:“还是你戴吧,你脑袋脆弱些。”
余好也不跟他争,她目视前方专心致志地开着车。
祁盛的手轻轻把在她腰上,她飞扬的发丝温柔地拂在他脸上。
漫无边际的天空很蓝,像博大而清澈的大海,洁白蓬松的流云如同莲花一样盛开在上面。
立在枝桠上的鸟雀不知疲倦地叫着,一阵又一阵的秋风始终在追逐着他们。
极轻的话语像是虚无缥缈的雾一样,在这条很快就看见尽头的道路上,隐隐约约地响起,又若有若无地消失。
“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会开这车,什么时候学会的……”
“……这还需要学吗,能骑自行车就会开这车……”
“你好好骑啊,眼睛看着前面,速度慢点,别到时候把我摔破相了……”
“再多说一句你来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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