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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拾肆（第2页）

&esp;&esp;到了未时，乔嘉从禁中出来。

行至宫门处，她看见狄书驰，便径直走到他的身旁。

&esp;&esp;跪了这么久，狄书驰的嘴唇已被深秋的风吹得有些龟裂。

他微微侧首，看向乔嘉。

乔嘉垂着目光看他，道：“狄大人。”

&esp;&esp;狄书驰回道：“乔……”

话音出口，他方觉出自己声音涩哑难听至极，遂皱了皱眉，喉部吞咽两下，再开口道：“乔大人。”

&esp;&esp;他仅仅说了这三字。

他并没有问乔嘉入禁中被问了什么，也没有问乔嘉在陛见时说了什么，好似这些都不甚重要。

&esp;&esp;乔嘉站着，狄书驰跪着，她就这么垂首逆光，静静地看了他一阵儿。

&esp;&esp;……

&esp;&esp;方才在西华宮中，昭庆坐北面南，右手坐着沈毓章，左手坐着朱子岐。

待她行过礼后，昭庆便问说：“狄书驰所上之疏，乔卿可有为他参谋过？”

&esp;&esp;见她摇首，昭庆便将那奏表递给她一阅。

然后昭庆问道：“乔卿以为狄书驰所议何如？”

&esp;&esp;她回道：“臣以为狄大人所议者，为国。”

&esp;&esp;昭庆又问：“乔卿熟知宗室事。

大平自开国至今，可有过皇帝斩杀宗室之先例？”

&esp;&esp;“从无。”

&esp;&esp;“而今皇帝年幼，登基未久，狄书驰伏阙上疏，逼皇帝杀了自己的外叔祖父，乔卿以为这亦是为国？”

&esp;&esp;“是。”

&esp;&esp;昭庆沉默少许，看了一眼沈毓章，又看了一眼朱子岐。

他二人的表情皆似在所料之中，并没说什么。

于是昭庆对她道：“乔卿可退下了。”

&esp;&esp;……

&esp;&esp;察知到乔嘉久不挪移的目光，狄书驰不得不开口：“乔大人还要这样看我多久？宫门之处不便久停，乔大人若再不走，定会被御史记下，回头受劾。”

&esp;&esp;乔嘉未答他，侧转过身，同他一道面向宫门，然后在与他隔了一块砖石的地方，跪了下来。

&esp;&esp;狄书驰诧然抬头。

&esp;&esp;乔嘉对上他的目光，坦然道：“狄大人为国，乔某亦为国。”

&esp;&esp;……

&esp;&esp;至申时，京中已遍传辅政大臣狄书驰及宗正寺卿乔嘉伏阙、逼皇帝下诏判斩成王、而圣意迟迟不决一事。

&esp;&esp;而亦自申时起，陆续有文臣自发前往广德门前，跪于狄、乔二人身后，奏请皇帝按大平刑律，判成王斩刑。

这些文臣中，有三省的，有六部的，有九寺的，有入仕多年默默无闻的朝官，亦有尚无资历登朝议政的各衙文吏，零零总总，有百余人之多。

&esp;&esp;紧接着，又有馆院、四监及御史台的官员们，抱疏加入到伏阙人群当中。

&esp;&esp;最后，连太学及讲武堂两处的学生们也来到广德门外，整整齐齐地排跪在人群的最末处。

&esp;&esp;禁中闻报，不多时便遣人出来，代昭庆叱问为首的狄、乔二人：“二卿煽动群情，进逼皇帝，此举是忠，非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