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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晓霖带着谢亦骞去办理床位,拿药、输液,一路上听对方的各种嫌弃,一会儿觉得人太多,一会儿觉得速度太慢,一会儿觉得累,葛晓霖全由着他放屁,默默地行使着志愿者的光辉精神,直到把这尊祖宗送上了单人房的病床上,他还在那儿叨叨房间太小,电视频道太少,采光也不好,葛晓霖终于没忍住把水杯往床头柜上一拍道:“等着下一步检查吧,我先走了。”
“喂,你就这样把我这个病患独自扔在这里了吗?”
谢亦骞终于住了嘴,露出一副可怜相。
葛晓霖道:“我可以打电话通知你的家人,或者是城草。”
说着作势要拿手机。
谢亦骞忙阻止道:“我的家人都很忙,城草也很忙,我生了这样的病,又没有人可以求助,简直是天妒英才……”
葛晓霖:“…………”
这和天妒英才有半毛钱关系?
正犹豫着,又听谢亦骞担忧地问:“红疹,高烧……你说我会不会是a病?”
葛晓霖一怔,暗忖你现在知道害怕了,滥|交的时候早干嘛去了?不过碍于此刻的身份,他应该给予患者足够的关心和温暖,于是只得压下吐槽,刚要开口安慰时,却听眼前这位又肃穆着脸抱怨:“现在遍地是雷,总不见得以后上床还要让人先验血吧?这样也太麻烦了。”
葛晓霖眼皮一跳,笑着道:“那你未来可以直接把目标锁定在刚出院的患者上,或者直接在体检中心找,这样应该保险很多。”
说完,直接甩上了门。
谢亦骞:“………”
……
葛晓霖就这样走了,留下谢亦骞一个人。
晚上,挂着点滴,谢亦骞躺在病床上看着偌大的一间病房,不远处开着电视,幽幽的彩光在他脸上跳跃,一边则放着护士端来的晚餐,早就凉了,但是谢亦骞半点胃口都没,浑身仍是酸疼,累得连床都下不了,感觉那些水水药药的全白灌了。
瞪着天花板,谢亦骞探手从枕头下摸出了手机,忽略一排的未接来电,他翻了翻通讯录,一溜儿下去那人名多得都看不到底,却没有一个让他有心思发个短信过去说一句“我病了”
的人。
谢家两位半个月前就出国去度假了,谢亦炀又一向忙得找不到人,至于陈羽宗,谢亦骞觉得还远不到要找他的时候,自己又没什么大病,就是……有点无聊而已,以前那么热闹,现在一下子冷清下来谁受得了啊,别的真没什么。
嗯,没什么……
葛晓霖这义工做的是为了一门选修课的调研,他把主要目标群体定在楼下的儿科上,忙完才会去几个门诊看看,正好最近有个孩子情况不好,葛晓霖留下帮了几天忙,等到回神才想到住院部还有个熟悉的患者需要探望。
其实葛晓霖和谢亦骞的想法差不多,没觉得他有啥大病,家里条件好,朋友又多,哪里轮得到自己操心,不过既然记起来了,葛晓霖觉得于情于理也该再去走一趟,不过他做好的准备是谢亦骞已经出院了,或者转到另一个私立的去才更合理,谁知道到了哪里就见医生护士正好从病房里出来。
现在已经快近凌晨了,这可不是查房的时间,葛晓霖一惊,忙走上去问。
医生道:“患者持续高烧,按他的指标来看,基本可以确定是肾炎,只是他的症状不太典型,用的药效果也不大,为了进一步确诊,我建议做个活检。”
肾炎?
葛晓霖有点意外,没想到这么严重。
谢亦骞睡得很痛苦,昏昏沉沉的,四肢有种像泡在水里的胀痛感,脑袋也疼得不行,迷糊间就觉一个人影靠近了床边,扯着他的被子。
谢亦骞以为又是医院指定的护工来了,想到白天那个硬是要给自己脱裤子擦大腿的热心大妈谢亦骞就很想哀嚎,曾经为自己擦背的都是什么奢侈款,现在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人生简直太多惊喜!
正胡思乱想着,一阵柔软的沁凉覆在了额头上,划过他的脸颊又来到脖颈处,仔细地擦去了其上的汗渍和黏腻,替他整好领口,又掖好被子。
那手势温柔而娴熟,就好像在照顾一个孩子。
谢亦骞心里一暖,在对方起身时急急地睁开了眼,然后对上了一张平和的面容。
葛晓霖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人,许是发着烧,双颊透出反常的绯红色,眉头轻皱,看着竟有些不真实的脆弱。
所以他出口的嗓音也很是轻缓,仿佛忘了将儿科模式转换回来:“再睡一会儿吧,天亮有个小手术,别担心,不疼的。”
谢亦骞怔怔地看着对方,房内灯色迷离,昏黄的光晕明明灭灭,他第一次觉得葛晓霖的模样真是长得说不出的顺眼和贴心,特别是那双眼睛,温润柔和,看着就好像不那么难受了。
葛晓霖也莫名觉得这蜷在被褥里人高马大的家伙瞧着有点可怜,他同情心泛滥地在床边坐了下来,又用手拍了拍他的胸口,哄道:“不会有事的,我在这儿,睡吧。”
谢亦骞又瞪了他半天,终于疲倦地闭上了眼。
葛晓霖其实应该问你那么些朋友情人都跑那儿去了,这时候不来照顾还等过年吗,但是此刻望着这人,那些话全飞到了天边,他只是等着谢亦骞睡着,又调整了点滴,然后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了他的身边。
这一坐,就又是一夜。
而第二天早晨谢亦骞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趴在自己枕边那张沉静的睡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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