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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壹拾肆】
&esp;&esp;猝震之下,茶盏瞬间裂出数道碎纹,各向不同的方向逐渐延展,又堪堪在茶盏将要完全破裂之前止住。
&esp;&esp;这个将碎而未碎的物件,脆弱得一如他二人才缓和了没多久的关系。
&esp;&esp;卓少炎并未立即做出回应,只是平静地将目光转投向那犹在微颤的茶盏。
&esp;&esp;沈毓章的这一道震怒,合情又合理。
&esp;&esp;他口中说世宗,世宗是什么人?其在位三十年间,清四海、平兵乱、宽律令、体民艰、尚节俭、抑奢靡、励精吏治、拔除党争、治天下以至公。
景宣一朝英才频出、将卒精强,诸贤竭诚辅弼,天下得以太平,百姓得以安养,家国得以富强。
三百余年来,世宗睿武孝文皇帝,始终是大平万民奉于心中的渐渐收束怒意、平复情绪、回归冷静。
&esp;&esp;……
&esp;&esp;少顷,沈毓章收回按在茶盏上的手,目光复杂地探向卓少炎。
&esp;&esp;她这时方看向他,开口说:“毓章兄胸怀经略,眼下定已想通了我为何要拆关。”
&esp;&esp;纵使二人南北相隔、六年不晤,但少时在讲武堂相伴习业数年、共同奉教于裴穆清的经历,早已培育出了二人对兵事及大局判断的默契,这一点她笃信无疑。
&esp;&esp;而她所料不错,沈毓章确实在发怒后的片刻之间就明白了她的意图。
&esp;&esp;晋将陈无宇追兵一路南进,不过数日之间便可叩关衅战;金峡关守军既已哗变,大平朝中定将重新调集人马北上讨逆。
如此一来,云麟军在关城之内如困瓮中,必将面临南北对击、腹背受敌的局面。
如若云麟军直接出关南下、兵谏京城,则亦需留下一半的人马守稳北境门户,这必将削弱南下之军力;且更为重要的是,纵使如此能够一路厮杀入京,这一场大战伤的是大平的兵马国力,坐观得利的可是大晋;此战过后,大平必难再与大晋之雄兵相持相抗。
&esp;&esp;上兵之策,乃是不战而令大平帝臣股粟,再借其主动请和之机图策废立。
&esp;&esp;而将金峡关城拆毁一举,则是卓少炎欲以万钧破釜沉舟之势,与大平皇室拼一个谁更忧惧国之北境再无坚城屏卫、谁更骇怕大晋铁蹄踏入关内平原千里。
&esp;&esp;至于拆关之事,根本不必云麟军亲为之——
&esp;&esp;江豫燃眼下不是正奉了卓少炎的军令,去发书晋营,迎谢淖所部兵马入关么?
&esp;&esp;……
&esp;&esp;半晌沉默后,沈毓章终复开口,声音冷静无波:“可行。”
&esp;&esp;卓少炎又问:“毓章兄以为当从何处拆起?”
&esp;&esp;沈毓章瞟她一眼:“不如去问谢淖。”
&esp;&esp;她轻轻挑眉,示意他多做一句解释。
&esp;&esp;他神色虽略有不豫,却还是补充道:“欲令大平朝中闻之震荡,必应同时拆通关城南北。
然陈无宇追兵近在咫尺,如何拆北边方能将风险降至最低,这对付晋将的法子,自当去问晋将。”
&esp;&esp;卓少炎睹他神色,想了一想江豫燃昨日对她禀报的,说:“有一事,我想问问毓章兄,还望毓章兄能够据实以告。”
&esp;&e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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