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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佩臻偶尔在章地主家做下人的时候见过他给地主家扛活,老妈子也说是个勤快的后生,两家就定下亲事,预备秋收后就给两人成亲。
真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三伏天正热的时候却连着下了三天的大雨,江佩臻家两间小土房被大雨轻松拍倒。
五岁的弟弟疾风骤雨下受惊一场,开始高烧不退。
母女两个四处求医问药连神婆那里都去了三次,弟弟仍是烧得红彤彤地躺在炕上动也不动。
两天了,再烧下去就算不死也得变成傻子,孙家可就剩这么一根独苗。
江佩臻连夜去敲章地主家大门,进门便跪在地主家儿媳妇面前求药。
前几天她来伺候的时候听地主的儿子跟儿媳妇提过一句,有一种名叫阿司匹林的药,退烧特别管用。
章地主的儿媳妇是从蒙古娶来的,江佩臻听章地主叫她其木格。
其木格刚进门时汉话说的不是很好,得空便跟身边人学汉话。
她尤爱听江佩臻说话,觉得她讲话温温柔柔的,音调跟旁人也不一样,分外好听。
其木格知道江佩臻家境不好,每次江佩臻干完活回家的时候其木格都会塞给她一些点心吃食什么的,赶上年节还给她几幅布料裁衣裳,没事时也时常找她过去聊天解闷儿。
要说感情还是有几分的,但江佩臻也拿不准这感情值不值几片药钱。
于是磕完头她直起身便说愿意卖身给其木格当丫鬟,一辈子不要工钱。
其木格连说不用,起身便要去拿药,大少爷这时掀起帘子从后屋里走出来,嘴上说道:“卖身倒不必,你大少奶奶正有件烦心事儿兴许你能给解决了。”
江佩臻一脸懵懂地看向其木格,其木格却面上又羞又恼地望着大少爷。
几天后章地主家派人把江佩臻和李家后生的亲事给退了,额外给了三块银元当赔礼。
弟弟能活蹦乱跳下地撵鸡的第二天,江佩臻就被一顶小轿抬着进了章地主家侧门,做了大少爷的小老婆。
村里好多人都夸江佩臻命好,给地主家少爷做姨太太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跟大少奶奶之间感情还好,真真是老鼠掉进米缸里,享不尽的清福。
背地里又不知多少人戳着她的脊梁骨骂她嫌贫爱富。
八路军收复利木县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其木格正有模有样地给江佩臻把脉,过后伸出两根手指头来告诉江佩臻,她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
也不知她一个蒙古人从哪儿学的把脉,掰着手指头又算了一通后兴高采烈地说还是个男孩儿。
江佩臻的孕期反应还没来得及出现,土地改革便开始了。
她和章家一大家子人一起被关到牲口棚里。
某天夜里章焕财和他老婆被一起提走,第二天天亮时却只有章焕财的老婆湿着裤裆疯疯癫癫地被扔回来。
一个年纪轻轻的兵厉声朝牲口棚里的众人喊道:“劝你们不要负隅顽抗,与贫下中农老百姓作对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如实上交全部家产兴许能死里逃生。”
其木格瞬间抓紧了江佩臻的手腕。
一大家子人在牲口棚里凄风苦雨般过了四天,人数越来越少。
第五天大少爷被拖回来,半夜里咽了气。
第六天天刚有些蒙蒙亮江佩臻就被其木格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