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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荃看了她是一眼,问:“有什么想法?”
她如实答:“江州顽疾,非一日之祸,也非贪腐可说尽。”
蔡荃几番给她眼神,让她慎言,她只望着眼前的地砖,连头也不抬,真真是个犟脾气。
萧雍问:“你想保杨勃?”
“臣不敢。
只是照实说而已。”
萧雍握着手里的笔,问:“那你倒是说说,非一日之祸,是什么祸事?”
“臣不敢。”
萧雍将手里的笔直接朝她扔过来,怒道:“妄议朝政,不是天高地厚!”
李令俞心里冷笑。
“臣不敢。”
蔡荃立刻跪在一侧。
“圣人息怒。”
李令俞仰头问:“臣只是实话实说,太昌二年,江州大乱,已然赤贫,江州的钱去了哪里?圣上当真不知吗?王伯纶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贪,因为王伯纶根本没贪,杨勃更没贪。
江州已然是一锅沸水,盖上锅盖,又有何用?江州农户奔逃,臣家中有一女婢,祖籍江州,一家六口人,全都死了,只活了她一个人。
这只是江州一家之境,那千千万万百姓家呢?长江决堤,连年水灾,两宫当真不知吗?”
蔡荃呵斥倒:“李令俞以下犯上!”
陈留王,也扶着萧雍试图让他坐下,萧雍甩开陈留王盯着她,他气狠了,盯了半晌,冷笑:“没看出来,你倒是能大义灭亲,孤倒是小瞧了你。
那这位内书令,就明日去审一审你父亲,问一问那些蛀虫,江州到底是被谁掏空了。”
李令俞叩首,“臣领旨。”
上位者,惯是会翻脸不认人,她乖顺就能得他欢心,一旦忤逆他的意思,就让她死路一条。
宠物就是这样。
自古为君者,都是一样的。
命她子审父,大义灭亲,真是自杀式袭击。
等她告退出来,浑身湿透,地上跪下的水渍清晰可见,萧雍问孙子:“你们有他那个胆子吗?”
陈留王还没想到怎么答,萧雍就说:“没有,你们一个都没有。”
等出了殿,发现雨停了,她仰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和身后的蔡真说:“但愿明日能有个好天气。”
蔡真小心翼翼跟在身后劝她:“郎君回去喝一碗浓浓姜汤才行。”
她回头看了眼蔡真,轻轻笑了。
我真不想做君子,可不做这个君子,这条路就走不下去,绕不开啊,那个满身污秽的君子杨勃也活不了啊。
她拖着一身疲倦,回家后,后脚收到陈留王萧鋆差人送来的礼,伤寒药和一双雨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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