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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若是独自走夜路,裤脚一定会湿透,可就在第一次他踩着水回家,被阿福知道后,每逢雨天,都会有人提前去街上接他。
早春雨频,小孩也不厌其烦地陪他走过一段又一段的路。
谢霖闭上眼,克制着急促的呼吸,浓烟呛的他肺里生疼,但谢霖不愿离开,游筠很快回来了,踏着某一种绝望的步伐,他常常身轻如燕,来去无声,这一次却像是无法托起身体的重量。
“他们说,阿福是被锁在房里,”
喉头滞涩,像是卡了一团化不开的灰,“活活烧死的。”
他一身缎衣被烧得烧脏得脏,头发杂乱,身形佝偻,右臂连着背膀像是受了伤。
“我进不去房间,火已经完全烧起来了,我进不去,也看不清。”
游筠闭上眼,回忆着当时的情况,火场之中几乎辨不清方向,更何况浓烟冲的人头晕目眩,他在前进时还被一根倒下的横梁砸在背上,差点扑倒起不来,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退了出来。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话音一落,便陷入了沉默,直到巷外忽然响起兵马的声音,谢霖向外一望,是纪廿带着人赶了过来,士兵们迅速加入了救火,火势很快得到了控制,周围围观的人群也被遣散开来。
三三两两的路人向着小巷走来,谢霖拉了拉仍在回忆中的游筠:“先走。”
三禁军驻扎京郊,以桑田养兵士,游筠从火场出来就有些心神迟缓,谢霖也没有时间安慰或质问他,只能先拉着他赶路。
如今谢霖是已死之人的身份,两人不能在京中明目张胆地骑马,只是以步行的脚程,至少需要一天一夜。
两人计划先趁纪廿未发现时赶赶路,离京中远些,可直到天将明的时候,谢霖身后忽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回身才看到游筠脸色煞白地倒在了地上,伸手一摸,额头已是滚烫。
好在昏厥并没有持续多久,几乎是倒地的瞬间,游筠就醒了过来,但一时无法控制身体,只在谢霖试图背起他的时候哼了一声,摇了摇头。
天亮起,路上人多了起来,虽说偏僻,但为防万一,谢霖寻了一家窄小杂乱的客栈,店里大都住的是江湖人士,自己蒙面带着一位重伤的友人,混迹其中,倒也不过分显眼。
决定了傍晚再赶路,谢霖替游筠包了伤口,安置好他,自己坐在椅子上发呆。
面中像是肿起来一样,泛着酥麻的疼,这样的感觉一直存在,而身体上这些疼痛反应已经不再稀奇,他呆坐在桌边,心念着适才发生的事,只是一个夜晚,天地都倒转了,身处其中,只有深深的无力和疲惫。
他没办法。
他真的没办法。
他查不出宫里的火药,救不了被锁的阿福,甚至背不起倒在地上的游筠。
孑然独行在这些混杂事间,自己如同那棋面上的棋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办法,吃人的京城献祭了身边一个又一个人,不论是心甘情愿,还是无辜牵连。
浓烈的恨意涌上心头,眉骨忽然像是被刀戳一样剧烈地疼痛起来,他扶着头跪倒在地,眼前发白,勉强坚持半晌,终于是抱着头躺在了地上。
恨意是无用的潮水,在尖锐的疼痛冲击下消退了,谢霖昏睡在地面上,可醒来后,游筠却不在房间里。
窗外已是黄昏,日落后便要赶路,可床上没人,一眼见底的房间压根没有他的身影,在冰冷地面上睡一觉的后果于起身的那一瞬间报应上来,谢霖扶着坐回椅子上,吱呀一声,房门开了,游筠施施然走了进来。
他换了一身衣裳,黑缎暗纹,修了两丝银尾金鱼,头发也理得盘顺,面上清理过了,不见昨日的灰头土脸,见谢霖醒了,送上一张笑脸:“你醒啦,看你睡得熟,就没打扰你。”
一如即往的打扮,却像匕首一样又刺进谢霖的眉骨里,那种熟悉的无力又泛了上来,向来温和的他终于忍不住了,咬牙切齿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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