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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有一日,太后六十寿宴,阖宫欢度,德阳殿的宫婢们全得了闲出去吃酒耍乐。
他甫一回去,便听着窸窣的低哭声。
寻声往里走,走到后偏殿一间放杂物的矮屋前,再近一听却是赫然——不仅有女人的低泣,还有呜呜挣扎声。
窗牖没关,当年他时方六七,年少不知事,站在灰暗格窗边望里瞧,满墙面密密麻麻挂着许多刑具,有铁索,鞭扑,木制杖具。
长条木凳上横列着女人赤裸的身子,用麻绳一圈绕一圈,紧紧捆绑,勒得遍体红痕。
老太监殷陶背对窗牗,盯住长凳上被绑得死死,却仍在挣扎的猎物,摸着他手上带刺的棍头,阴恻恻地笑,“常卉呀,你今儿想跟咱家这个阉人玩点什么花样?”
魏召南没见过这样的事,半懂半不懂的,一股恶寒从脚底钻进。
他又惊又气,又骇又恐,后背微微发颤,不忍地别开眼,眼前浮起的尽是常卉身上的红鞭,和被塞住的嘴。
他终于知晓,为何宫里所有的奴才都不待见他,偏手握大权,在皇后跟前还有薄面的殷公公竟会屡次三番往德阳殿送吃食。
竟是常卉为了他,以身做诱,以身饲狼。
常卉要他忍得,他从前不肯忍,却在那一瞬看懂了勾践当年的卧薪尝胆。
可是后来常卉死了,那个“家”
也没了。
即便他杀了老太监,也是更恶心自己。
他只知道,要不尽一切手段往上爬,因为他不能没有权势,他还有想折磨的人。
喻姝说,我们回家吧。
魏召南迟疑了好一会儿,却不敢应她。
那真的是他的家么?可他从前一直以为,只有登上那至高无上的权柄之处,才是他能安身立命的家。
银灯红曲,千灯换盏。
另一头琰王喝下二哥敬的酒,眼睛一瞥,正好瞧见盛王夫妇在低声细语。
他目光不自觉在喻姝身上多留两分。
她今日穿得甚美,青罗翟衣,头簪花钗,虽说是命妇之制,可颜色总要胜旁人三分。
琰王轻盯着,一口酒入肠,火辣辣的。
二哥追随他目光的方向,看见对面不远的一桌,喻小娘子的手正握在五弟手上。
忽而笑了一笑:“一个女人而已,何况还是魏召南的。
三弟若真喜欢,兄长我也有法子让三弟得偿所愿。”
“什么法子?”
二哥见他未出言拦阻,心知有戏。
“三弟很快便会知晓了。
五日后内人秦氏过生辰,府里办宴,还望三弟务必来我肃王府。”
琰王眉头忽蹙,眯起眼看二哥:“我不过是爱美之心,想同五弟妹说说话罢了。
别闹得太过不好收场,若是父皇问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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