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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话音未落,玉朴便道:“再说吧,人家看重的是我的唐姨娘。”
&esp;&esp;人没了,只得另做打算,他叹一声,“萧内官我那头我再想法子去应付,眼下你先把丧事张罗着办了。
吊死了人,传出去终归是有些难听,也不必在家大操大办了,搁到庙里去办吧,停放些日子就送回雨关厢下葬。”
&esp;&esp;他说得有条不紊,三言两语便将事情安排妥帖。
用不着霜太太出主意,她反倒楞在那里,有些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尴尬与惆怅。
&esp;&esp;她仍怕他还有余怒未发,偷偷窥他。
榻正对着卧房的门帘子,门帘子正对着里头的床。
因此看他的侧脸,一并也将余光望到卧房里头去,仿佛是有个女人睡在他不露声色的眼底。
&esp;&esp;她忍不住去猜想,他有没有一点不舍与怀念。
就像他每次离家,抛下她的时候,有没有那么一点?
&esp;&esp;其实连玉朴自己也不知道,他没这空余的时间。
仕途的路何其凶险,今日急浪明日朔风,根本没有一点给他向后怀念的空闲。
&esp;&esp;他没功夫哭,也没功夫想,还有一班府衙布政司的官员等着为他践行。
所以仅是将唐姨娘的棺椁送到小慈悲寺停放的那日他跟着去一趟,吩咐了管家几句,便先行离寺。
&esp;&esp;他那日穿的是通身牙白的圆领袍,领口袖口上金线绣着细细一圈相互勾缠的如意纹。
那白与灵幡的惨白不一样,带着一点柔和的黄,使人感到亲切温暖。
但他走过月贞身边所刮过的风,又是比雪还冷的一种震撼。
&esp;&esp;月贞也数不清梦中身(八)
&esp;&esp;按玉朴的意思,唐姨娘得在小慈悲寺停灵半月,然后送往雨关厢下葬。
棺椁到了那里,就仿佛与家中全不相干了,各人还是忙着各人的事。
&esp;&esp;月贞从小慈悲寺回来已是下晌,园子里静悄悄的,娇莺轻啼,林影婆娑,也有唧唧杳杳的说笑声,不知藏在那片花墙内。
墙上密密匝匝的光与影微微颤动,这一切的浮动,愈发衬得岑寂。
&esp;&esp;连琴太太也撑在炕桌上犯懒打瞌睡,又不爱到床上去睡,一挨床反倒精神。
就是要歪在榻上,听着廊下窸窸窣窣的一点响动,将背晒在一盘暖融融的春光里,才感觉这世间是与自己有关的。
&esp;&esp;看见月贞进来,琴太太适才有了些精神,放下胳膊打了个哈欠,叫月贞榻上坐,“寺里都安排妥当了?”
&esp;&esp;“派去的管家都打点妥当了。”
月贞一贯半低着脸回话,模样还是谨慎恭敬,但脸色有些虚软没精神。
&esp;&esp;“你二老爷呢,是送过去就走了,还是在那里陪了一会?”
&esp;&esp;“送过去,烧了回纸就走了。”
&esp;&esp;琴太太微微笑着,看月贞向是哭过,心里更觉好笑。
人家的亲丈夫亲儿子也没见哭,她一个外路人有什么可哭的?待要说她两句,又觉多说无益,她在棺椁前见识的冷暖一定比一切的言传有效用得多。
&esp;&esp;她说家常似的与月贞唠叨,“你瞧瞧,你姨妈也没去,晨起还和说,过几日派个管事的将棺椁送回雨关厢,她懒得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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