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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玹便极快地松了手。
他搁下碗,看着她,淡声问:“伤口还疼?”
容娡喉间发苦,闻言简直要被他问笑。
她才服下药,如何立即见效?
她抬起眼,却见这人神情认真,是当真在关切她,便将喉间蠢蠢欲动的话压下,神情委屈,默默点了点头。
谢玹沉吟一阵,从榻旁的橱柜里翻出一个蒲团,跪坐在榻旁,口中念念有词。
容娡一怔,愣了一会儿,才听出他是在诵经。
谢玹的声线温和又冷淡,眉眼轻阖,神情悲悯:“生死之中,实有乐受,菩萨摩诃萨以苦乐性不相舍离,是故说言一切皆苦……”
他清沉的嗓音回荡在居室中,一句接着一句,一声接着一声,谓众生皆苦,道我佛慈悲。
但容娡不懂佛经,对经文也不感兴趣。
她大致能听明白几句,无外乎是让人逆来顺受、忍受苦痛,听从神谕,等待来世的福报际遇。
但容娡觉得,人应活在当世,不应该顺从的接受以任何形势施加的苦痛。
抽噎着听了一阵,她脑中乱成浆糊,额角突突急跳。
忍了忍,她吸了吸鼻子,鼻音浓重地叫停:“别念了,别念了,谢玹,我不喜欢听这个,换些别的念吧。”
谢玹止声,睁眼看她,目若琥珀,面如潭水,淡无情绪。
心底却不合时宜地浮现出一个念头。
——她又撒娇。
谢玹抿了抿唇,压下心念,面无表情的问:“你想听什么?”
容娡眉眼弯弯,泪光倏地消散在眼底:“话本子!”
许是觉得不妥,她小心翼翼地轻声补了一句:“可以嘛?可以嘛谢公子?”
话本子……此物一向被谢氏列为杂书,不在品读之列。
谢玹自识字起读的便是经书典籍、诸子百家,不曾读过什么话本子。
迎着容娡殷切的盈盈目光,他略一沉吟,轻轻点头肯允。
顿了顿,他看向静昙。
静昙的视线正在他二人间来回逡巡,察觉到谢玹看向自己,他浑身一激灵,脊背挺得笔直:“属下立即去买!”
—
静昙离开后,谢玹与容娡双双陷入沉默。
谢玹不出声,是因本就话少,他习惯沉默不语,跪坐着闭目养神。
容娡没说话,则是因为止痛丸的药效渐渐发作,困倦慢慢袭入她的脑中。
容娡打了个哈欠,觉得屋中有些沉闷,嘀嘀咕咕地开口:“如今正是吃螃蟹的时令,这时的螃蟹味道最好,肥嫩可口,以往在家中时,每到这个时节,往往有许多螃蟹可以吃。”
她说了一阵螃蟹,觑着他的脸色,转而又道:“螃蟹肉少了些,要说还是鳜鱼更肥美些。
我幼时顽劣,府中庖丁买来活鳜鱼,我见那东西长得奇异,便用手指逗它玩,结果被它咬伤了手,还被母亲训斥了一顿。
当然没多久那条鳜鱼便被烹熟,入了我的腹中。”
她举着自己的手,对着光瞧了一阵,唤谢玹:“你看,鳜鱼咬的就是我这根手指。”
谢玹睁开眼,清凌凌目光扫过她白嫩如葱的右手食指。
容娡“啊”
了一声:“年岁太久,咬痕已经瞧不出来了。”
谢玹收回视线,阖上眼。
他虽不声不响,但容娡方才试探出他在听她讲,便又咕哝着说了一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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