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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是寒冬腊月,殿里却好似回到了七月夏,白瓷盛了碎冰,被热气熏蒸出薄汗,外壁上湿漉漉地渗出水光。
皇帝扔了梅花,摸过瓷胎,温润的肌骨触手似玉,细腻柔滑,薄薄一层冷汗让肌肤相触的地方都凉下来,让人喟叹着想得到更多。
皇帝的手取代了玉如意,像他一直以来想过的那样触及萧沁瓷温热的肌肤,好似他手底下摸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尊细腻的白瓷,可以任他细细把玩。
但当这一幕当真出现在他梦里,他也仅仅是那样贴着,再不做旁的动作。
萧沁瓷的脸在烛光摇曳中微微偏转出一个细小的弧度,她轻抿着唇,鲜红柔嫩的唇瓣被她咬得红靡,她看着皇帝,是无声的诱惑。
也让皇帝倏然清醒。
天子修道多年,笃身自持,不受美色迷惑。
永安殿的陈设在暮光中朦胧,变成了紫极观清冷幽深的大殿,殿中悬着“清明笃定”
的牌匾,一笔一划凛然。
那是他日日道心所向。
皇帝不肯让自己沉沦在绮梦中,手离开她,又在脸侧犹豫地蜷起,萧沁瓷却仿佛洞悉了他心中的挣扎与犹豫,仍嫌不足似的贴上去。
她慢慢牵住他的手,叫他展开,诱他深陷。
那一张脸仍是清冷安静的。
“陛下,”
她轻轻说,“你不想要我吗?”
她的声音那样轻,像是担心惊落满殿的情思,又像是柔柔在他耳侧低语,怕被旁人听了去。
这样静谧的夜晚,深殿帷幔飘拂,他们坐在一重又一重的槅门后,被隔绝在另一片天地,那些幽暗的欲望如影随形。
皇帝修天道,就要克制人欲。
他从不觉得自己于权势上的掌控是不能克制的欲望,可如今在美色面前,他却头一次生出欲壑难填的渴求。
美人微蹙蛾眉,是难得一见的柔弱姿态。
可她一双眼睛清明得厉害,梦中的萧沁瓷早已洞悉皇帝心中的爱欲与挣扎。
萧沁瓷牵着他的手指描过她雾蒙蒙的眼睛,抚过眼尾薄红,又顺着莹润弧度往下,薄汗清透,触手便让人心荡神怡。
香气幽浮,若有似无,勾得人要凑近了去嗅、去闻,才能隐隐约约地呼进一点甜蜜的香气。
她仰起脸,细长的颈落在皇帝掌下,是个任人采撷的姿态。
皇帝被诱惑了似的贴近,品尝她唇齿间的梅花香。
他在梦里破了自己的道心,于是再难抗拒。
萧沁瓷的气息那样甜、那样暖,辗转热烈。
半点不似她与自己相处时的清冷推拒。
皇帝只尝到了短短一瞬,又被她推开。
萧沁瓷蹙着眉,那样令人心驰神摇的美人,出口的却是拒绝。
“陛下,贫道不愿。”
皇帝倏然从梦中惊醒。
情思还不曾从他身上抽身,皇帝出了一身潮汗。
殿中梅香幽幽,划破满室清寂。
他在梦里冰火九重天地浸过一遭,醒来后情潮仍旧绵绵密密地裹着他,让他忘不了梦中的一切。
他歇在紫极观的寝殿,四角不挂帷幔,皇帝耐不住热,铜炉里的银炭烧得太热了些,厚重的暖气散不出去,在人身上浑成了燥意。
“梁安,”
皇帝声音微哑,“把炭熄了。”
今晚本不是梁安值夜,但他知晓皇帝今夜必定睡不安稳,便叫守夜的内宦去歇了,自己守在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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