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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太爷闻广觉得两个太阳穴隐隐生痛。
树欲静而风不止。
他想着千万别出事,一定要在钦差来的时候求个安稳,现在看起来简直就是个奢望。
他接到报案的时候内心是崩溃的,那个失手摔碎的茶杯就是证据,他觉得从上个月宝相寺的案子出了之后,霉运就笼罩在自己头上。
州中的上峰看到自己就没有什么好脸色,偶尔还会做个噩梦,醒来都是一身冷汗。
即使万般恼怒,现场也是要去的。
闻广到达客栈的时候,门口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他有些暴躁地让衙役把看热闹的人驱赶得远了一点。
客栈把整个后院都包给了舞团,供他们住宿和练习。
罗什住的院子很特殊——显然是为了彰显他独特的地位——是个单独小院。
这里本来就是给携家眷来此又寻求僻静的贵客准备的,一共有五间屋子,他住了最好的那间,剩下的两边厢房住的是副团长达哈,丹珠与阿奴,还有他新拉拢来的白庆安,全舞团只有这四个人住的是单人房间。
白庆安的房间原来住的是一个叫米娅的女子,是罗什的新欢——就是昨天晚上陪在他身边的妖娆美人,但是为了显示自己对于白庆安的看重,所以昨夜罗什把米娅赶走和别人一起住了。
还没进罗什的屋子,闻广就觉得自己要被熏吐了。
酒味儿,呕吐出来的秽物的味道,屎尿的味道,还有血腥的味道混杂在一起,汇成一股难闻的气味。
而屋子也是乱七八糟,被翻了个底朝天。
罗什的尸体看起来也非常骇人。
他只穿着内衣,衣襟大敞着,坐在背对着房门的一张椅子上。
脖子上缠绕着一根绳子,上面有很多可怖的抓痕,而胸口和肚子上不知道被什么戳开了好几个口子,看起来血淋淋的。
他脸上的表情惊恐至极,好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两只手虽然被放在身体的两侧,但是都弯曲虬结如鹰爪一般,十根手指的指尖血肉模糊,人已经失禁,看起来狼狈无比。
闻广强忍住一阵一阵涌上来的反胃感,疾步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依照小人看来,应该是死者酒醉之后在这里坐着,有人偷偷潜入,用绳子从背后勒住了死者,死者痛苦地抓挠四处,导致自己双手的指尖磨损。
他被勒死后,凶手害怕他未死,所以又补了几刀。”
跟他一起进入房间的师爷白着脸,捂着鼻子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估计仵作也会是这个看法。”
张掖县的仵作唯唯连声,他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年人,平日里就没有什么主见,基本上就是对所有人都随声附和,这些年来虽无大错,但是也没有功劳。
闻广打心底不喜欢他这样,但是又没有其他的人可用,这次见他还是附和师爷的看法,不禁心头烦躁。
他看了看尸体,但是自己对眼前的状况也说不上太多,便又去见了客栈里被集中起来的人。
“他们都有嫌疑,把他们都带回去问话!”
他简单粗暴地吩咐衙役,随后就想离开。
人群立刻嘈杂起来,其中很多人是商旅,今日就要离开踏上旅程的,如果被官府扣住,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脱身?
闻广却不听他们抱怨,打算直接把他们带回衙门,他还有李家的案子要顾,一个头有两个大。
而且刚刚听师爷说,这里面好像还有县里的周乐官一点事情,这更让他心烦到了极点,怎么人人都不省心!
为了保全府衙的脸面,他让人先去找周乐官回府衙,打算一会儿回去再问他。
“请问这位大人,死者脖子上的勒痕是深是浅,是否足以使他毙命?你觉得死者手上的伤痕是抓挠所致,那么他抓挠在了哪里?死者身上的伤是什么凶器造成的,凶器现在又在哪里?屋子里的血迹似乎并不多,那么死者身上的伤到底是生前造成还是死后造成的?听人说发现死者的时候,房间的门是从里面关上的,那么凶手又是怎样离开的呢?”
一听这一连串问题,闻广脑门儿上登时要冒出火来,觉得这些问题句句在堵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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