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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准生走进,一入眼是案面成沓的卷宗,上头玉州二字尤为显眼,"你在看玉州往年的税赋?”
“是的。
官家继新农桑行政后,有意于明年推行扶商,如何制定当中的细节,侍郎魏大人将择期商议,我便多看看这方面的卷宗。”
李淮生却问:“为何看玉州的,官家若要推行扶商,极有可能在京城先试行。”
季三槐好生讶异:“李大人不知道银湘楼被烧了?这可是京城今日的头等大消息!”
李淮生自然知道,不感兴趣:“烧了自有厢使官员打理,然后呢。”
“那银湘楼唯一的大老板便是玉州姜氏,乃玉州城税收前三的大户,可说来玉州不比其他大城,姜氏再怎么经营有道,也不可能独自拥有那么好地段的大酒楼,这属实让人意外!
我真的好奇这姜家到底每年挣了多少,所以便去查看玉州赋税卷宗。”
李淮生还是没兴趣,正声劝诫道:“天下纳税大户多如牛毛,各家有各家经营的门道,季大人的心思未免太八卦了,得多看京城、或临近京城的卷宗才能有思路为官家出谋划策。”
“哎呀,李大人你有所不知啊,我这一查才得知这姜氏能在京城立足,居然与宁勇侯府萧氏兄妹有关系,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可精彩了!”
提及某个人,李淮生的心动了动原先劝诫他人的正气立马消失了一半,"与萧氏有关?”
“正是呢。”
季三槐瞧了瞧天色,说道:“李大人,这宫门要关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李淮生也看了看天色,仅仅是思索了一瞬间,便客气起来,“季大人,我看你如此重视扶商之事,不如我们就去小酌一杯,交换交换各自的政解?”
“求之不得呢!”
季三槐朗笑,与李淮生一同离宫。
出了宫到一酒楼的雅房入座,二人便换了一种态度,熟稔得多了,像往日那般称兄道弟,这也是官场上常见的交际客套手段。
但,李淮生对于季三槐这人,叫一声三槐兄还是有几分交情的那种,于公于私上都配合交好。
推杯换盏后,政解聊得差不多,李准生心思一动,巧妙将话题往姜家上引。
先是环视一圈眼下这酒楼的房间:“…也不知那银湘楼什么材质建的,居然那么容易起火”
此时的季三槐有些不胜酒力,脸面红熏:“不知道呢,但等于是烧了萧家好多好多的银钱…”
“哦,三槐兄,此话怎讲。”
酒劲上头,季三槐揉揉有点发胀的额角,一点一点将萧家已故大郎与刘氏、姜氏之间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等他说完萧氏兄妹去玉州接遗女的经过后,脑袋便砰地一声,趴在桌面上了。
不省人事。
李淮生拿起一杯酒,缓缓送入口中。
两眉之间有股忧郁凝重,手中的空杯被握得紧紧的。
一半的嫁妆…她向来吃穿用度低调却奢华,那个姜家和刘氏居然敢那么贪得无厌还有那个沈珩,不是手握权势,不是对她宠爱有加么,却允许发生这样的事,什么都不做…“可笑!”
翌日,宿醉的季三槐捂着头坐在案面处理卷宗,一心盼着早点下值,好早些回去歇息。
季大人”
季三槐一抬头,“哟,李大人啊。”
李准生高高站在案前,逆着大门外的光,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厉色,“昨夜与季大人谈了许久扶商新政,颇有感悟,明白扶商一事不能只看京中,玉州确实有值得深究的价值,便过来与你借借卷宗。”
“请便。”
季三槐欣然将卷宗推了过去,“这上头还有一份我看了卷宗后写的注记,望对李大人有用。”
身后的小太监过去捧起卷宗,李淮生淡淡道一声谢,便走了。
季三槐实在强忍不住头疼,立马捂着脑袋,唉声唉气地跑到上司那头告假,少不得被数落了一通。
而府衙外,病恹恹的姜大老板由刘溪兰搀着,带着姜氏宗亲里几个有话事权的叔伯站在那。
喘了好几口大气,姜明咬牙道:“给我击鼓,我要伸冤,我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