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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其一言提示,治粟内史这才反应了过来,于是连忙歉言:“是我嘴拙了,那原本只是些无关痛痒的小矛盾,若大人进言,便是小题大做了。”
“且于此事陛下亦显偏护之态,想来也无大碍。”
虽应称是“也无大碍”
,但丞相心中仍还是不免有些惴然。
当今女帝虽礼义皆善、才学出众,然那性情却着实是太柔和了些,于百姓而言,上位者温慈自是恩福,可如今月舒朝中强侯在侧,加之上尊旁候,她实在很难不忧心那温厚的女帝如何能驭这帮豺狼虎豹。
与丞相相谈也有近半个时辰了,治粟内史想来也暂无他事需得继续叨扰丞相,便告辞了。
相府门前,治粟内史方绕过了照壁,就见门外是上官府邸的马车缓停,继而便见是丞相夫郎下了车来,领着仆侍正入门来。
“卫大人安。”
吕峥于门前侧身问礼,治粟内史亦应之颔首:“长夫郎安。”
简然问礼后,两人便各往所向。
却出至门外,治粟内史临上车前又不禁回头瞧了已入门走远的吕峥一眼,不禁在心中暗自感叹,此郎当真温玉无双,其姿貌气宇只怕是如今后宫中那位容胥也难与之相较。
毕竟这吕峥当年可是差点就聘入了莒湘王府的人。
来到丞相理政的庸堂前,吕峥亦先托了堂前侍者入之禀报,得丞相许可方才领着仆侍入堂。
吕峥入堂,丞相便也暂搁了手中事务,起身走出书案,示意吕峥往内阁里来。
内阁中,丞相落坐休憩,吕峥则从仆侍手里接来了药碗,躬前奉上。
“这等小事你只需打发个下人来便是,何须你每日都亲自送来。”
“郎居家中亦闲暇无事,只要大人不嫌郎叨扰烦厌,郎倒是更愿侍奉大人之侧。”
丞相笑了笑,惯然饮下了汤药,笑应:“你这嘴啊,真是素来擅悦人心。”
吕峥敛颜笑了笑,服侍着接过了丞相递来的药碗,随后又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奉与丞相,“长公子的手书,今日晨间方送入府邸。”
素来端颜谨态的丞相也只有在收到自己两个儿子远自中原送回的家书时,才会展现一分柔随之态。
阅罢其书,丞相又将其细细叠好摆去一旁,笑然叹道:“余孟长媳年前方产一子,瑄麒上月也迎新妇过门,都成家立业了……”
见丞相愁叹又起,吕峥连忙为其奉茶,安抚道:“二位公子自小仁孝,而今虽于中原各立其事,却也不忘常寄于家问候,若非理事繁忙,必将时常归家探望。”
丞相笑了笑,摇头道:“他们二人我倒是并不担心……”
她那两个孩子如今虽皆远她而居,但皆已于鲁国担得枢机要职,而其国中她的兄长亦会照看这两亲侄。
她如今最为担忧的还是当朝女帝。
毕竟早在女帝尚不及舞勺之年时,她便已奉先帝之命教导着这位小王了,后待这位殿下入主东宫,她亦兼为太傅教佐储君,又在先帝临终之时受命辅佐新帝。
至今十余年矣,饶是君臣有疏,她待女帝也已关切情重,却奈何她身上旧疾逐年递重,精力也大不如前了。
每每想及此,她便不免心生担忧,唯恐自己尚不待女帝羽翼势丰便撒手人寰,届时满朝虎狼之辈,独留温厚的女帝一人当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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