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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末的凌晨夜凉如水,白日喧嚣繁华的城市已经逐渐归于平静了,鱼龙混杂的城东区却有些例外,平静下面还藏着一丝暗涌。
这里包罗万象,存在着各种极与极,除了有能傲视整座城市的高楼大厦之外,更多的还是一栋栋的老式居民楼。
它们在年岁的折磨下变得残破不堪,既像时代的刻痕,又像晚秋的梧桐树上最后一片摇摇欲坠的叶子,此刻已被黑暗给淹没吞噬了。
在这样万籁俱寂的半夜时分,似乎唯有流浪猫发出的几道凄厉叫声能打破这份宁静。
可如果仔细听,还是能够依稀听见在这叫声的背后,还有不知道从哪间屋子里传来的男人的怒骂声,以及女人的哭声,交织在一起,就像是在乞讨着生活的权利。
漫长的夜晚不知还要过多久才会结束,不过在这之前,何志平又再一次变得身无分文了,灰头土脸地从其中的一栋楼里走了出来,
晚上在裴穗那儿碰了一鼻子灰后,他的赌瘾又犯了,于是身上揣着仅剩的几百块,又跑来赌了几把过过瘾,结果把这最后的一点钱都输得精光了。
一身空的何志平一边骂骂咧咧着,一边往旁边的小巷走去,站在电线杆旁边撒了泡尿,心里琢磨着什么时候再去找找他那个有出息的外甥女。
要是放着这么肥的羊不宰,那简直是太可惜了。
下回无论用什么方法,他都必须从裴穗的身上拿到钱了。
谁知正当何志平还在想着具体的计划时,忽然一不小心看见自己的脚边好像落了一地的钱,红得可爱,仿佛地上开满了花。
他先是愣了愣,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又或是想钱想疯了,居然产生了这种幻觉,可最后还是抵抗不住诱惑,弯腰捡了一张起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对着光看了看,没想到竟然是真钱。
然而何志平还是有点无法置信,攥着这钱站了好一会儿,又用力捏了捏自己的大腿,想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等翘首期盼的疼痛感传来以后,他赶紧提起裤子,跪在地上一把一把地抓着,生怕有人来和他抢似的。
他被这笔从天而降的横财彻底砸晕了头,快要高兴疯了,甚至心里对此没有一点怀疑,觉得老天爷真会雪中送炭。
可就在何志平大概快要捡完的时候,视野里却忽得多出了一道黑影,他还没来得及抬头看是谁,肩膀便被狠狠踢了一脚,紧接着整个人撞在了身后的电线杆上,发出一记沉闷的声响。
不过他的一颗心都扑在他的宝贝上,连痛都顾不上喊,第一反应就是先把手里的那些钱死死地藏在怀里,而后才望着眼前那个突然出现的人,警告道:“你干什么!
我告诉你,这钱可是我先看见的,你别想和我抢!”
小巷里潮湿阴暗,蚊虫肆虐,大多路灯都存在着常年失修的问题,只剩下一两盏还亮着,可勉勉强强发出的一点微光除了能招致来几只飞蛾,几乎起不到路灯的作用。
男人的面容便隐没在这暗影如漆的夜色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让人看不真切,唯有指间的烟头清晰可见,火光被风吹得正盛,可一圈圈向上飘起的青色烟雾反被吹散了。
何志平一脸莫名其妙地望着他,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一句回答,只听见他轻笑了一声,低沉悦的嗓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冷得有些透骨。
“你谁啊,是不是有病,大半夜在这儿发什么疯!”
何志平被他这不知所谓的反应弄得更加心慌了,不过表面上还是在硬撑着,懒得和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多说,一边骂着一边想要站起来,“好狗不挡道你没……”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男人便微微俯下了身子,半敛着眸子打量着他,踩在他肩膀上的那只脚又加重了力度,像是要把他的骨头踩碎才甘心似的,问道:“刚才那些钱够了么。”
“……”
那是他的钱?这人到底是谁啊?
何志平没听明白他的话,也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去听他说了什么,因为这次的痛比刚才的要强上好几倍。
他再也忍不住了,痛苦地叫了起来,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想要用另一只手把他的脚移开,却没想到对方直接把烟头按在了他的手背上,烫得他直接缩回了手,浑身冒着冷汗,靠着电线杆喘气。
何志平被这难以忍受的疼痛折磨得筋疲力尽,等稍微缓过了气才艰难地睁开了眼睛,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看着那张在微弱的光中渐渐变得清晰的脸,他终于认出来了,颤着声音地说道:“贺……贺先生?”
贺霆舟怎么会在这儿……难道是裴穗给他说了?可她到底是怎么说的,为什么会是这种状况?
一连串的问题在何志平的脑子里冒了出来,不过他现在没空再去想答案了,以为贺霆舟对他有什么误会,赶紧解释道:“贺先生,我是穗穗的……”
听见“穗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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