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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2页）

&esp;&esp;其实他有一肚子话想问，糖罐也好，钢笔也好，红绳也好。

给他送礼物是这么难以下定决心的事情吗？

&esp;&esp;告诉他“其实我在关心着你”

就是那样艰难，艰难到只能等他死后自己才有资格收到？

&esp;&esp;可池竹西不想把这些问题摆出来和一个刚认识的人交谈，于是他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esp;&esp;当看清一晃而过的路牌后，池竹西骤然僵住了，原本就没血色的脸变得更加苍白，他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那句话：“我们要去哪里？”

&esp;&esp;王邱不以为意：“池淮左在大学毕业后在外面买了房子，只是偶尔才回家，那里有他留下的大多东西。”

&esp;&esp;“说起来你应该知道地址，听池淮左说你们小时候还在那边住过一段时间。”

&esp;&esp;他随后报出的那个地址让池竹西几乎想夺门而逃。

&esp;&esp;池淮左日记本的内容又浮现在脑海。

&esp;&esp;同时出现的还有那个与所有人的认知都有偏差的，只有两个因为恐惧而撒谎的小孩才知道，如今只有池竹西一个人承受所有愧疚和懊悔的，那晚的真相。

&esp;&esp;

&esp;&esp;「20xx年12月3日晴」

&esp;&esp;我不是一个会写日记的人，我一直觉得日记要么就是用来骂人，要么就是写给需要被骂的人看的。

&esp;&esp;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写日记也是一种忏悔。

&esp;&esp;今天是我们的生日，我犯了错。

&esp;&esp;我明明知道他很喜欢邻居，也答应了和老奶奶一起过生日，但还是把同学叫来了。

&esp;&esp;我想让着竹西能融入我的好友圈，但没问他愿不愿意。

&esp;&esp;老奶奶说自己年纪大了，就不和我们一起闹腾，婉拒了我的邀请，竹西有些难过。

&esp;&esp;我没想到聚会会这么吵，一转眼他就不见了，我找了他很久，聚会结束后在卧室的衣橱里找到他，他在哭。

&esp;&esp;我的弟弟是个爱哭鬼，看动画片会哭，摔跤会哭，就连作业不会做都会偷偷掉眼泪。

&esp;&esp;我拿他没办法，只能问他怎么了，他说他去找了老奶奶，但是老奶奶没有给他开门。

&esp;&esp;他在门外不断道歉，老奶奶用非常陌生的语调斥责他，说他们根本不熟悉，没见过几次面，也从来没有过什么约定，让他赶紧回家。

&esp;&esp;他说他临走前还听见门后老奶奶怪异的声音，她说，生日快乐，小小池。

&esp;&esp;我猜他是害怕被讨厌，所以哭了好久。

&esp;&esp;我很愧疚，打算明天和他一起去道歉。

&esp;&esp;「12月4日晴」

&esp;&esp;一场噩梦。

&esp;&esp;我想竹西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我，我也是。

&esp;&esp;任何惊悚片都不如人的想象力可怕，我在今天切实领会到了这一点，世界上没有鬼，但是有比鬼更令人恐惧的东西，或者说事情。

&esp;&esp;我是被竹西晃醒的，天刚亮，他又哭了，比昨晚还要无措，这次连话也说不清楚，只是抹着鼻涕一个劲把我往外拽。

&esp;&esp;我跟他来到隔壁，隔着窗户，我看见抵在门上的老奶奶。

&esp;&esp;她的姿势绝对算不上舒服，我迟疑了会儿，试着叫了她两声，最后才发现她其实是睁着眼的，那双浑浊的眼直勾勾盯着黢黑的天花板，眼珠像和眼眶凝固在一起，即使有冬天难得一见的苍蝇飞过也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