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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尺高的短榻与火炉相邻,月白色的马面裙铺洒地屏,朦胧的灯火笼罩幼安,深蓝色的冬袄勾出玲珑的曲线,她胳膊弯曲搭在扶手上充作软枕,眉眼精致如画,粉面娇腮似桃花,周津延想起前日新得的那幅前朝名家所作的仕女画,画中美人不及她半分。
冷风卷着雪花飘入屋内,榻上那人细眉慢慢皱起。
周津延这才跨过门槛,进了屋。
屋内只听到周津延的脚步声。
寒气将幼安吹醒,幼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昏花的视线里一团绣在膝处的蟒龙纹越发清晰。
很眼熟的样式,墨青色的缎料,大片的蟒纹,玉革带束腰,和一张熟悉的面孔,幼安忽然一惊,猛地坐起来。
周津延抬手解开赐服外披着的貂皮斗篷,随手丢至架在火炉上的熏笼上:“太妃娘娘醒了?”
斗篷沾满风雪,猛一抖动,又一阵寒气袭来,幼安打了个寒颤,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想来她是疯了吧,竟然在这儿睡着了。
局促不安地站起来,小手紧张地握成小拳头摆在身侧:“督公。”
周津延唇角勾出笑,走至墙壁前的书案后,潇洒落座,目光扫过她,抬手:“坐。”
幼安倒是听话,扶着扶手重新坐到矮榻上。
不过幼安刚醒来,身体跟不上意识,她身子骨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情不自禁地往后靠着围屏,因她自个儿技术不精,盘好的发髻松松散散地挂在肩头,染着晕红的面颊印刻上云肩的花纹,整个人看上去慵懒妩媚。
垂涎欲滴的红唇微微张着,胸口浮浮沉沉,自有一番暧昧的情态,偏她漂亮的狐狸眼里又是惶恐不安的。
周津延觑了她一眼,薄唇抿紧。
幼安歪歪头,看他,奇怪他为什么不说话,光盯着自己瞧,接着就看他忽然放松地往后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扯了扯衣领,上下打量着她。
几乎是一瞬间,幼安察觉到不对劲,赶忙坐正挺直了腰板,晕红的面颊像是染了胭脂一般,红透了。
她指甲掐着手心,让自己随时保持清醒。
尴尬得只能朝他笑笑。
周津延舔了舔嘴角,哂笑一声,刚准备开口,这时门口传来动静。
孟春的到来打破怪异的气氛,他恭敬地呈上茶水,拜过周津延和幼安又出去了。
周津延也不同她计较,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幼安绷紧的肩膀一塌,松了一口气。
周津延道:“太妃说说今晚的情况吧!”
他这样倒是没有多严肃,淡淡的语气像是闲聊家常一般。
幼安连忙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他,从她们用光了红箩炭到惜薪司换了新规矩导致她们只能用湿了的黑炭,事无巨细,一一讲起。
她的侍女已由西厂一位掌班审问过,周津延看过供词,再听一次,竟没有觉得厌烦,目光落到她嫩生生的小脸上,幼安眉眼生动:“谁知守夜的公公们来的这么快,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就这样了,接下来的事情,督公都知道的。”
周津延想起穿过人群,看到她裹着棉被的狼狈的模样,真是令他诧异到以为看错了人,周津延方觉每每见到她,她好像都是十分惨淡的模样。
她好像根本就照顾不好自己。
“所以这件事,就是一个误会,我们没有做坏事。”
幼安小心翼翼地解释,然后观察着周津延的脸色。
她和她的宫女说的倒是一样,炭盆也有人查过,没有问题。
周津延明白今夜这场闹剧真如她们所说纯粹是意外。
周津延随口问她:“黑炭只今夜用过?昨儿前儿没烧炭?”
幼安没说自己闻着黑炭胸闷气短,只小声说:“红箩炭用完之后,就没有再烧别的木炭了,黑炭的味道不好闻。”
娇气的明明白白,周津延扯了扯薄唇,端起杯盏抿了一口茶:“前几日也不比今日暖和。”
幼安自然知道啊!
可是那有什么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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