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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想爱伦。
夜深。
明月高悬。
思索着明天和日本富田商社的谈判细节,我失眠了。
我索性出了“大西洋堡垒”
一头扎进宝马吉普,一脚油门蹿上公路。
宝马以时速150公里在黑夜里像个飞驰的精灵!
我一按键,和缓的音乐如流水,在车里环绕。
我的最爱:马思聪的《思乡曲》。
星光,给我许多伤感。
窗外那个世界是我朝夕相处的世界,白天总是非常嘈杂,人来人去,不能有个安静的时候,景来景往,因为变化太多太快,让人容易疲惫。
只有路灯发出柔和的光,指引我的道路。
车窗外没有风景,只有夜色,真正的夜色。
大自然的夜色,夜是由深深浅浅的墨色勾描浸染出来,天空不再空旷,高山不再巍峨,田野不再杂驳斑斓。
只有凝重之墨、舒淡之墨、空灵或朦胧之墨,在车窗外,在一支神秘的笔下,变化无穷。
这恰似我思乡的情绪,也伴着我沉沉浮浮,让我变成一只企图洄游的鲑鱼。
很多年没有回到中国,不知道故乡北京怎么样了。
很怀念我童年时的大院子。
小时候,我经常数着步,从门到自行车库房是十步,从门到厨房还是十步。
第一章 靠败(8)
父亲是个老军人,他反背着手在每一个清晨或清新或混浊的空气里踱步,这种习惯已经延续了几十年,院中央的一棵桂树也陪伴父亲几十年。
父亲曾无数次停下来一只手撑着树干做弯腰踏腿的动作,久而久之,这树便成了他的一种依靠。
树尚在生长,而父亲却日见消瘦。
我离开中国那天,院子快要拆迁了。
天有些阴沉,压抑着呼吸,大量的空气沉下来,围绕着树叶,围绕着父亲的脸。
空气在叶尖凝固成晶莹的水滴,时不时滴几滴下来。
父亲已经发白的鬓角上也开始挂起水珠。
让我感觉有些凄凉。
“你离开中国后,这大院子就要拆了!”
父亲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桂树泪流满面的叶子和来回移动着的人影。
没有风,院内的空气凝固如冰。
去年才粉饰一新的墙体苍白得没有一丝色彩,倒是几道裂缝如疤痕清晰可见,如同见证历史疮伤的皱纹垂直着自地面至屋檐;灰色的瓦们参差不齐地排列,歪歪斜斜地刻着斜风细雨的浸蚀的痕迹,斑驳中兴许有一片是秦檐汉瓦。
雾渐渐地弥漫开来,从院门外南锣鼓巷的短马路,从我的头顶散开来。
已经看不清对面狭窄的马路上的行人与车辆,只听见吵嚷着夹杂着南北口音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声音愈来愈大。
一股腐烂的味道被气压压至地面一人高的空间散展开来,呼呼地钻进我的鼻子,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辆军牌奥迪车前,我拖着行李箱最后望了望院子,原本坑坑洼洼的路面加上横七竖八的各种建筑工具显得愈加杂乱。
五颜六色的塑料袋装满难闻的气味躺在路边迎风喘息。
偶尔一辆车经过,吹得一只空塑料袋无声地从为我送行的父亲身后一蹿,在父亲面前近乎捉弄似的走走停停。
尘土倒显得有些沉稳,借着湿润牢牢贴于地面,终于没有被扬起,否则眼前会更迷茫,只有人行道边上的树挺拔着如一把把巨大的绿色的伞,主干笔直,从四五米高的地方分出许多枝丫如沉睡着一般,有微风轻拨叶子发出细细的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