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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天使岛（第2页）

美国本来就是个由移民组合而成的国家，各个族裔的移民过程与经验，构成了美国的大部分历史和多元的文化。

人们熟知的是位于东岸的埃丽斯岛移民站，在那里，自由女神高举火炬，仿佛在呼喊着那些令人热血沸腾的诗句：——把这些无家可归的饱受颠沛的人们一起交给我吧，我高举着自由的火炬！

多么激励人心的口号！

这正是给了很多中国人希望，自由先不管，那里至少没有战火，还能生活，不用担心哪天自己的财产不保，或者被抓了壮丁，或者被杀，这就足够了，一无所有的华人们，带着对未来幸福的梦想，拖着疲惫的身子进入梦乡，客船在大海中航行，摇摇晃晃。

途中还是年轻人的老爷爷遇到了一个同乡，另一个一无所有却怀揣着梦想的年轻人，两个人志同道合，同病相怜，很快就成为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两个人互相鼓励，立下雄心壮志决定一起在美国创出一片天地。

坐了一个多月船才到旧金山，满船的人或怀着摆脱贫困追求梦想的愿望、或抱着与家人团聚，享受天伦之乐的希冀，远涉重洋，背井离乡，却连美国的土地都没踏上就始料不及地被送往“天使岛”

，在几座孤零零的木屋中，经历漫长的甄别审查和检疫等过程。

每个乘船抵达旧金山的乘客都会被移民检查人员分为不同级别，文件齐全的少数幸运者得以顺利入境，剩下的人则被带往天使岛，白人单独隔离，华人则与其他亚裔移民分开。

男性和女性分别被羁押，夫妻或异性亲人都不能见面交流，直到最后获准入境。

而老人和他朋友就因为手续不全属于那些非法入境的人，于是被羁押在天使岛，等待盘问。

第一关是检查身体。

老人说起当时的遭遇还是忍不住的愤怒，手里的拐杖狠狠地顿了顿，“初到时，我们来到拘留所大楼接受身体检查，医生要我们脱光所有衣服。

一丝不挂示众乃奇耻大辱，中国人从不这样在大庭广众中裸露。

他们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我们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在白人的面前裸露身体。”

被羁押于异国他乡，其痛苦可想而知。

囚室生活状况极为恶劣，一间不大的房间里，曾摆满双层或三层床，最多时要住12o多人；一天8美分难以下咽的伙食，外加备受歧视、毫无希望的等待。

有人挺不住而悬梁自尽；有人精神崩溃，削尖筷子自戕。

漫无止境的等待，或者是被遣返回国，老人的朋友就是这样精神崩溃，最终在一个夜晚，悬梁自尽，还没有踏上美国的土地，就死在了到达美国的路上，说到这里老人不由得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我们说好一起到美国创业，而他却食言了，美国连让他踏上本土的机会都没有给！”

老人声嘶力竭。

他说他很幸运，最终还是登上了美国的土地，今天是他离开这里之后第一次回来。

也是第一次说起这件事，这是他心中的噩梦，也是他最大的秘密，连妻儿都是第一次听说。

“我回来只是为了来看看我的老朋友，这个给我留下了噩梦的地方，我本来一辈子都不想再来，但是活了这么久，有些东西就是忘不掉，躲也躲不开，反正也是要死了，趁着还能动就想来看看，和他聊聊天，我想告诉他我这辈子活得很好，取了个漂亮老婆，有两个儿子，孙子也快长大了···”

听着老人这么说着，不知道有多少人都默默地掉下眼泪，安爸爸和安宇昔的眼睛也是红红的，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和这个老人的遭遇是一样的，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把这个噩梦埋在心里最终埋到土里。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这是不同于中国的远在美国旧金山的清明节，阳光明媚，每个中国人手臂上都缠着黑纱，包括安宇昔这样的小孩子，在华人们的影响下整个天使岛都处于一种庄严肃穆的氛围之中，几乎所有娱乐场所在今天暂时关闭，就算是前来旅游参观的白人，黑人们也不会大声笑闹喧哗，这一天的天使岛是属于华人的！

其实这种集会对小孩子来说还是太难懂了，小孩子喜欢热闹，很少有人会带孩子过来参加这种集会，安宇昔是个例外。

集会的时候气氛很是沉重，所有到场的华人们在红花社成员带领和约束下在广场集结，与会者大约上万人。

1o点整，祭祀的钟声响起，司仪面沉如水，上台致辞，先是念悼词，然后是为受过苦难的华人和移民们默哀三分钟。

随着司仪对历史的沉痛叙述，还有当事人的回忆，藉此唤起现代华人的责任感和民族自尊心，提醒他们，自己是炎黄子孙，是龙的传人，不要忘了自己的根，也不要忘记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