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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嘱咐下人拿热水栉巾上来,伺候张宗安净了面,便在他隔案的,同是上首的太师椅上坐下。
“爷用过早饭了没?”
崔氏关切地问。
张宗安看上去很是疲惫,眼睛都是血丝,好似一夜没睡的样子。
见崔氏问,他点头敷衍道:“用过了。”
拿起案几上的茶盅,他略微呷了口,才对崔氏道:“跟你说一声,罗氏……突然发了麻风病,怕传染给家里,我已经着人打发她去别处住了。”
虽然刚刚肖氏已经刮过风,崔氏不免还是有些吃惊,“怎么好好的,突然就得麻风?”
张宗安斜睨她一眼,口气不怎么好,“大惊小怪做什么!
人吃五谷杂粮,得个病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崔氏被他一激,便也没话说,堂上便尴尬的安静。
张宗安好长时间没来崔氏院子里了,今儿便是来了还带着股郁气,夫妻俩个坐在一处,气氛并不好。
他只略坐了一会便推说有事走了。
张家十一爷张宗安和七爷张宗庆属于张家的闲散逍遥人,都在衙门里挂个闲职,平日里主要是协助五爷张宗贵管理公馈,负责张家老爷子和众兄弟共有的田庄、河泽、山林、宅院、商铺等产业的打理。
张宗安这人,生性寡言,不喜热闹,经业理财却是把好手,在张家有“十一算盘”
之称。
恭送张宗安出了上房,肖氏重又坐回去,不服气地冲崔氏嘀咕,“好好的,突然就得了病,怎么就不奇怪了?明显不寻常的事,还不让人说呢。”
崔氏问她:“你确定听到木头庵的名字了?”
她这一问,不啻让肖氏受了侮辱。
她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堂中央,挥了挥汗巾子,“别人不知道,太太还不晓得我?我一向耳朵灵得很,昨儿我可是贴着院墙,听得真真的,说的就是木头庵。”
崔氏略沉吟,却也想不明白,但决计不会傻到信了张宗安的鬼话,她才不相信罗氏得了什么麻风病呢。
但是,这个心头刺终于被拔去了,还是一向宠爱罗氏的丈夫亲自动手的,她心里不免大为痛快。
眼见着丫头在布置早餐,崔氏只留下了秋韵,那肖氏便识趣地辞了出来。
瞥见秋韵吃了一碗粥便推说饱了,崔氏不满道:“你这小月子就没养出肉来,这样吃怎么能养好身子?”
吩咐翠云又给她添了碗,再给她夹了个笋肉包子。
“你再养个几天,就搬去和世旺一同住吧。”
崔氏道。
秋韵正咬了口笋肉待吞不吞的,差点噎在嗓子里,捧着梗米粥喝了一口,小声应好。
“没记错的话,你嫁进来有三个多月了吧?进族学的事,都被这事那事的中途耽搁了,可不好再拖下去了。”
崔氏放下碗筷,接过曦月递来的香茗漱过口,拿热栉巾揩下嘴, 这才道:“明儿起,你便和庆儿她们去族学,跟夫子学学《张氏家训》、《女训》之类的,至于女红类的,你若是乐意跟着学,也无不可。”
秋韵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