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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睦遇到刺客的消息传出去后,吕蒙更加百思难解。
若说当时李睦在房中遇刺,但他明明就看到周瑜从李睦的房里走出来,刺客又是如何逃脱的?
那个刺客被他阴差阳错在郡府门口扣下来时也不是乖乖束手就擒,身手固然不错,但他却可以肯定,周瑜就算是喝醉了都能把人拿下来。
当天晚上,李睦将甘宁召到郡府,进行了自她到江夏后的头一回议事。
甘宁与周瑜,吕蒙都是旧相识,和程普虽有些龃龉,却也并没有什么大冲突,与张辽虽不相识,但看他与吕蒙相谈甚欢,也客客气气拱手为礼。
只看到堂中还有徐庶,不觉微微一愣,朝李睦看了一眼。
徐庶送黄月英至此,他只当这是寻常黄氏族人。
而又总觉得李睦与黄月英之间关系匪浅,见徐庶出现在此,他下意识便想到是因为黄月英的关系。
“袁绍败于官渡,军尚未还,袁术在青州骤然起兵,自领车骑将军,称袁谭谋刺其父,袁绍已死,故拥立袁绍三子袁尚为主。”
李睦见人都到齐了,省去客套,直接开门见山将周瑜带回来的最惊人的消息砸了出来。
这个时代的消息传递实在太慢,若非周瑜在邺城外截获了袁尚与袁术互通的书信,当机立断立即昼夜不息地快马赶回来,等到袁军内乱的消息传到江夏,怕至少要等开春之后了。
李睦停顿了一下,让众人有些时间消化这个消息,然后再问:“我欲出兵助曹平袁,但不知以诸公之见,是否可行?”
她为孙权已非朝夕,久居其位,掌兵械钱粮,几番出征,军前论势,一言问出,目光一扫,自有一派威仪气魄。
周瑜坐于她左手首位,与她目光一触,不觉唇角微微上扬,几不可察地朝她点了点头。
曹军与江东确实是一北一南以长江为隔,但与袁绍而论,却是曹操在南而袁绍在北。
在座诸人,除徐庶之外,都是深谙战场布阵拼杀的统兵将领,都知道越过曹操与袁绍交战从地理位置上而言根本就不可行,这样的地理位置,助曹平袁,就意味着他们的兵马要从曹操的腹地穿过,与曹军合兵共击袁绍。
以曹操多疑的性格,定会担心他们这是假道伐虢之计,要趁机蚕食长江以北的地界,多半不会接受江东此议。
但曹操若非趁胜势一口气将袁氏剿灭,其麾下英豪义士无数,将来则必成又一个尾大不掉的隐患。
而以他现在的实力,纵然官渡获胜,袁军大乱,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要全面吞下袁氏,势必一时半会儿地无暇南顾,那也就是默认了江东军趁此时机,独谋荆州刘表。
那接下来的局面就会变成曹操全力追着袁氏打,而江东则和荆州交锋,两者各自为战,互不干涉,谁先取胜,就能率先获得休养生息的机会,率先缓过一口气来。
所以,李睦问的是出兵助曹,实际上却是在试探众人对出兵荆州的态度。
孙曹联姻的盟约在前,以助曹为名出兵,自然是最合适恰当的。
但曹操平袁,是趁胜追击,而江东与荆州为战,则以下游对上游,并无地利。
是先行操练兵马,囤积粮草,待曹操平袁之后下荆州再同历史上一样迎战赤壁,还是趁曹操无暇南顾,主动出兵荆州?
江东的文臣武将,不论派系,对于战事的态度一贯都是文臣主和,休养生息,武将请战,开疆辟土,壁垒分明。
而此间俱是武将,自然是一派请战,意见一致,却是在直接兵出南郡,还是从长沙绕行上起了纷争。
吕蒙和甘宁都欲先取南郡,长沙太守素与刘表不和,上次甘宁和周瑜破江夏时,刘表令他出兵救援,他却得令而不行,坚决屯兵不出。
故而他们主张遣说客至长沙劝降,将全部兵力放到南郡上,南郡一破,荆州各地自会望风而降。
但程普老成持重,却认为南郡城池坚固,非一朝一夕可破,极有可能不能赶在曹操平袁之前成功,而那时曹操兵下长江,江东军便有腹背受敌之险。
三人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张辽看了周瑜一眼,随即目光又扫过李睦,只见这两人并肩而坐,虽一前一后,可却靠得极近,以至于两人的衣摆和宽袖都各有一角叠到了一起。
周瑜和李睦的相争,天下皆知。
但他却更清楚周瑜原来对他曾有投刘备之心不满,虽不曾慢待,却将他的骑兵都调于高顺统领。
可自李睦在下邳将守城的兵权全权托付给他之后,周瑜对他的态度便全然不同了。
上一回奇袭寿春,这一次兵至邺城,皆是泼天之功,不但都以他为先锋,更是将骑兵的统领权再次交回到他手里,甚至还由他从江东军中挑出精锐,补充于骑军里,全归由他自行操练。
他心思细密,隐隐猜出了这两人之间的“不和”
是怎么一回事。
而现在,就在李睦向徐庶一抬手,一句“元直先生以为如何?”
还没开口,周瑜的目光就极有默契地随着她的语声落到了徐庶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