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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落下了,天上的银月开始散出淡淡清辉。
意识的流速总比现实要快那么多,岑伤回过神来,看到点玉还在舞剑,剑柄上的幻月在月光下亮起晶晶莹莹的幻彩,那光芒是那么柔和,刺得岑伤双眼发痛。
他该愤怒的。
他该委屈的。
他该嫉妒的。
可是,可是义父——
岑伤的呼吸急促起来,干干的眼眶胀到发痛。
隔着不算遥远的距离,隔着两从灌木几株植物,他近乎贪婪地用目光描摹着义父的身形,仿若沙漠里快要渴死的旅人,匍匐着,颤抖着,拼命地虔诚地向致命的毒泉举起干枯的双手。
高处的泉眼吝啬地渗出一滴钻石一样折射出七彩光芒的璀璨的水珠,旅人枯瘦的指尖因欣喜若狂而虚弱地战栗,奉若至宝般地接下一滴晶莹的滋润的清凉的露水。
半个月前。
彼时他刚接到端木珩的来信,前去禀报义父。
车厢里干干净净,只有义父一个人在无聊地闭目养神。
义父看起来心情很好,正闲散至极地斜靠在榻上哼着小曲,黑白相间的长发懒懒地垂在胸前,光泽浅润的嘴角微微挑起,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身下柔软的被褥。
那一刻岑伤只觉得自己简直成了不速之客,他不该擅自扰了义父难得的清静,可是端木长老的信必须送达。
他少见地踟躇了。
“嗯?”
月泉淮察觉到了熟悉的义子的气息,他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眼角一抹绯红慵懒又妩媚:“有事么?”
“义父,端木长老的信。”
岑伤的心跳在那一刻快得几乎要飞起来。
他强行按下自己的异样,像往常一样毕恭毕敬地走进去,将信件奉到义父的面前。
“哦?”
月泉淮支起身子,一手随意地搭在曲起的膝盖上,一手接过岑伤递来的信。
他垂眸默不作声地着,长长的发丝遮去半截他漂亮到妖异的眉眼。
岑伤不敢多看,只是要他和以前一样一言不发地低头,却也是不甘。
于是他的目光落到了义父执着信纸的手上。
修长、白皙、漂亮,如玉一样,竟将那上好的宣纸都衬得微微发黄了。
多漂亮的手。
岑伤盯着那只手,盯得出了神。
“端木珩已经将一切准备就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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