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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李信昀这才想起来自己身无分文,但是他的手机已经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谌泓渟打来的,大概是回来发现李信昀不在病房了。
&esp;&esp;李信昀手忙脚乱地直接关了机。
&esp;&esp;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李信昀咬了咬牙,加加加,快走快走,我赶时间。
&esp;&esp;司机便一脚油门出发了。
&esp;&esp;出租车开上主干路之后,李信昀没什么精力去想自己等会儿怎么付车费,他浑身无力地倒在后座,双手自然地插在衣兜里,然后摸到了谌泓渟的衣兜里一个方方正正的硬硬的皮质的东西,李信昀摸出来一看,才发现是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钱夹。
&esp;&esp;还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esp;&esp;李信昀的道德感非常弱势地挣扎了一下,但是出于付车费这个非常现实的需要,他默默地念叨着他就借用一下,以后一定会还给谌泓渟,然后打开了谌泓渟的钱夹谢天谢地谌泓渟有带现金的习惯,李信昀松了口气。
打开钱夹之后,李信昀的道德感便不再挣扎了,本着来都来了的心情,把谌泓渟的钱夹翻了个遍。
&esp;&esp;不过谌泓渟钱夹里东西虽然从价值上来说可以算是价值连城,但是从种类上来说却是寥寥无几。
钱夹里只有几张崭新整齐百元钞票和一张昭示着谌泓渟非同寻常的身份的黑卡,以及一张一看就保存得很是精心的照片,照片背后写着阿昀两个字,照片上的人是少年时期的李信昀,大约只十五六岁的样子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容昀。
照片上只有一个不算非常清晰的侧面,如果说李信昀现在照镜子还能够看出一点自己与容昀微末的差别,那么钱夹里的这张照片根本称得上是和李信昀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了。
&esp;&esp;几乎要叫李信昀彻底相信自己就是容昀,关于李信昀的一切不过是他昏迷太久后记忆错乱而产生的幻象。
&esp;&esp;李信昀正思绪纷杂的时候,司机问道:到了,是这里吗?
&esp;&esp;李信昀看着车窗外的景象,四湖桥街道是一条老街,和周边的高楼大厦一比显得非常的破败陈旧。
街边的小吃摊,道旁参差不齐的树,甚至称得上是脏乱差的街道所有的他过去所熟悉的景象一点一点地在他的记忆之中变得更加清晰,他看着前方,和司机说:在前面那个巷子口停下来。
&esp;&esp;李信昀付完钱,站在小巷门口,望着这条昏暗的小巷,生出了许多近乡情怯的踌躇来。
天色已经暗下来,小巷里只有晦暗的路灯透出昏黄的光,微冷的晚风吹得李信昀打了一个寒颤,他将外套裹得紧了一些,风也将衣服上的苦橙香气再次吹入李信昀的呼吸之间。
&esp;&esp;李信昀扶着墙,走入了小巷,这条小巷很陈旧,两边都是一些低矮的建筑,都是只有五六层的老楼房,早几年原本是要拆迁的,但是因为开发商破产跑路了,拆迁也做罢,巷子两边放着许多陈旧的弃物,三三两两地堆着一些破破烂烂的自行车或三轮车,原本就狭窄的巷道显得更加狭窄了。
这里住的大多都是老年人了,因此入了夜外面并没有什么人,只有偶尔一两只野猫从李信昀脚边溜走。
&esp;&esp;他像是有些近乡情怯了,走了一会儿,又停了一会儿,攥紧了风衣领口,不停地喘着气,心脏跳得快极了,他有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害怕自己找不到想要寻找的东西,还是害怕找到。
&esp;&esp;小巷并不长,虽然李信昀走走停停,但还是很快走到了尽头。
&esp;&esp;尽头也是一栋六层的居民楼,但底楼却并不是民居,门口拉了一道卷闸门,旁边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竭诚信息咨询有限公司这正是李信昀那个披着咨询公司皮的侦探事务所。
李信昀跟着师父学了几年之后出来自立门户,在这条巷子里租了间房子,开始了自己的事业,几年来虽然说倒也没赚什么大钱,但也还算饿不死。
&esp;&esp;他终于找到了,属于李信昀的坐标。
&esp;&esp;李信昀是真实存在的,而这里就是李信昀存在过的证据。
&esp;&esp;李信昀虚软的双腿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了台阶上。
&esp;&esp;是的,他是李信昀。
&esp;&esp;容昀有父母,有爱人,除却不平凡的性向,似乎有着很寻常也很幸福的人生。
&esp;&esp;可那人生是并不属于李信昀的。
&esp;&esp;他的的确确地不是容昀,而是李信昀。
&esp;&esp;新生
&esp;&esp;谌泓渟找到李信昀的时候,李信昀在冷风里坐了一个多小时。
&esp;&esp;李信昀的体力也到了极限,一也再走不动,只能够无力地瘫坐在原地。
这一个多小时里,他坐在台阶上,靠在咨询公司那块牌匾上。
很长的时间里,他什么也没有想,不论是过去还是将来,这一刻他都不再考虑了,时间对于他来说只剩下明确无比的此刻他是李信昀,虽然如今的社会身份大概已经不是了,但这依然是当下他唯一所能够确定的事情。
&esp;&esp;可是就算是确定了又能怎么样呢?一个人的生活并不是由他的个体组成的,而是他的社会关系的总和。
世界上的事情多么奇妙,李信昀想,以自己从前的身份,跟三教九流打交道也不少,出门走到哪里也都能寻到认识的人,其实也称得上交游广阔,但他的死却大概不会给别人带去什么影响,也不会让任何人挂念,因为他与别的人并没有超出认识以外的关联。
但是容昀却显然不同,这个听谌泓渟和傅闻的陈述非常内向和社恐的青年,但却拥有着李信昀并不就拥有的亲密关系,父母与爱人,无论哪一项,都是不能够轻易地割裂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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