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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夫妇二人走了良久,李东庭依然还僵立在那堆草垛后。
那条蛇早已被他捏断颈骨,死了个透,笔直地垂挂下来,他的那只手却紧紧捏着蛇颈,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而自己浑然不觉。
他此刻的心跳还是有些快,后背甚至沁出了一层薄薄的热汗,将他内衫紧紧贴在了肉上,令他有如芒刺在背。
她的那只赤luo的脚,白得几乎刺到了他的眼。
尽管他当时便侧过了视线不再去看,但这一幕,却仿佛留下了烙印,以致于到了此刻,他的眼前似乎还隐约浮动着那个画面。
一想到那妇人的一只赤脚踏在她少年丈夫的膝上,而他的少年丈夫跪在她面前,用笨拙的手势为她抚脚,最后甚至控制不住地将她抱在了怀里……
李东庭的呼吸变得再次有点困难,心头也随之涌上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难以用精确的言语去描述自己此刻的感觉,但它并不令他感到愉悦,这一点他很清楚。
到了这个年纪,女人对于李东庭来说,其实早变得完全无足轻重了,每天身边有太多的事令他分神,要他的关注,并且尽力去解决,但他不知为何,方才那一幕竟会如此深刻地影响了他此刻的心神。
他深深呼吸一口气,将那段画面竭力驱赶出脑海,确定这对少年夫妻已经远远地走了,这才终于从草垛堆后出来,离开了磨坊。
他往来的方向折了回去,走出几步,才意识到自己一只手上还捏着那条死了的蛇,脚步顿了一下,将它抛到了路边。
很快,就会有第一个路过这里的人拣走这条给他惹了意外的蛇。
在寨民眼里,毒蛇全身都是宝。
……
李东庭回去,快到仓房的路上,与几个认出他后向他躬身拜谢的寨民说话时,抬眼竟见那妇人的身影出现在了道路尽头。
那种芒刺在背感再次朝他涌来。
他忍住冒出来的想避开她的念头,站在原地,等她最后走到了自己面前,停下来。
……
梅锦面上带了微笑,朝他见礼,道:“李大人,方才我听说您在找我?不知所为何事?“
李东庭顿了下,随即神色如常道:“无它,只是见到寨里内外焕然一新,疫病也较之我上次来时大为减轻,我府里医士说你居功至伟,我便想着找你道声谢而已。”
梅锦有些惊讶,忙辞谢道:“大人不必客气,我本是郎中,这些原就是我的分内之事。
且我丈夫又先与寨民起了纠纷,对错遑论,我也只是尽我所能平息事端而已。”
李东庭一时无话,停在了那里。
梅锦见他反应,心里略感奇怪。
刚才她和裴长青回来,那个土司府的医士告诉她,说李东庭在找她。
她不知道他找自己有什么事,也不敢托大,正巧远远看到他在这里,便自己过来询问。
没想到只是要向自己道谢而已。
梅锦说完话,见他再没了下文,自己一时也没了话,就这么相对立着,有些奇怪,便又道:“大人,若无别的事,民女先行告退了。”
说完,见他略微颔首,朝他再行了个礼,转身便也去了。
李东庭目送她背影姗姗离去,方微微透出了一口气,转过头,看见自己的一个随从匆匆跑了过来道:“大人,小人照大人吩咐四处找了下,方才果然在寨外的一条溪边仿佛看到了二爷,小人不敢叫,唯恐二爷见了小人又跑。”
李东庭转身立即往市集方向去,到了随从所指的地方,果然,远远看到李东林翘脚躺在溪边的一滩鹅卵石上,嘴里衔着一根草,边上放了一匹马,一派悠闲自得的模样。
随从照了李东庭吩咐到了近前,叫了声二爷。
李东林蓦地睁开眼,一愣,迅速看了眼随从身后,也不答话,从地上一跃而起,牵了马掉头就要走,李东庭从树后转了出来,问了句:“东林,你还要去哪里?”
李东林一僵,随即吐掉嘴里衔着的草,笑嘻嘻道:“哥,这么巧,你怎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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