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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第2页）

为着莫名而陌生的情绪，他别开了眼，“还下着雨，大嫂快进去吧。”

&esp;&esp;月贞却攥着流苏穗子低声问：“什么叫有事情？”

&esp;&esp;雨砸密叶，簌簌的声音淹过了她的声音，了疾没听清，“什么？”

&esp;&esp;“我是讲……”

月贞颤着胆子，咬牙再问：“什么样的事情你才会回来？”

&esp;&esp;了疾默然片刻，笑了笑，“要紧事吧。

有要紧事我就回来。”

&esp;&esp;月贞还想刨根究底问问什么算要紧事，不待问出口，陈阿嫂就牵着元崇走来了。

她忙握起了疾挂着持珠的手，把伞塞在他手里，不露痕迹地退了一步。

&esp;&esp;“鹤二叔！”

元崇老远就在喊，丢开陈阿嫂跑上前来，抱住了疾的腿，仰起一张肉嘟嘟的小脸，“您往哪里去？”

&esp;&esp;了疾趁势把伞递回给月贞，扶着禅杖一臂将元崇抱起来，“二叔回庙里去。”

&esp;&esp;月贞顺理成章地走回那一步，将伞举在叔侄俩头顶，向元崇瘪着嘴道：“崇儿，鹤二叔要走了，你还不快放他去。”

&esp;&esp;元崇非但不放，反一把攥紧了疾的袈裟，“回庙里去做什么？在家不好？”

&esp;&esp;“二叔是出家人，”

说着，了疾将月贞看一眼，她正抿着嘴偷笑。

他又将目光转回元崇脸上，“出家人自然不该在家里，该在庙里，在菩萨座下修行。”

&esp;&esp;“修行是什么？”

&esp;&esp;“就是应无所住，而生其心1。”

&esp;&esp;“不明白。”

元崇拨浪鼓似的摇脑袋。

&esp;&esp;了疾笑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2。

明不明白？”

&esp;&esp;“还是不明白。”

&esp;&esp;了疾睐向月贞一眼，“那色即是空，空即是色3，懂不懂？”

&esp;&esp;元崇只是摇头，了疾将他放下，掐了下他的脸，“跟你母亲进去吧。”

&esp;&esp;月贞翻了个眼皮，带着一点气，牵起元崇转背就走。

了疾伫立着禅杖，在细雨里回望。

看到月贞的裙角被雨沾湿，拘束地扬进了半尺高的门槛内。

&esp;&esp;他想到头一回在园子里撞见她，记得她身上一种原始的，纯粹的美。

如叶如草，如万法自然。

而今不知不觉地，她似乎内敛了许多野性。

&esp;&esp;其实也算是好事情，深宅大院里存活，性子太张扬最容易吃亏。

但他悲悯的心仍愿她不被俗世雕刻，愿她能始终保持天然的脉络。

&esp;&esp;细雨点点芭蕉上，轻烟屡屡绕薄林，有些茫茫的凉意。

月贞牵着元崇进院，廊底下有两个小丫头低着脖子坐活计，见了她只略略点头。

&esp;&esp;纱窗内有说笑声，月贞在廊庑底下收了伞，朝里头歪着打探一眼，见缁宣同位相公背身坐在椅上，对面坐着芸娘。

&esp;&esp;琴太太正也瞧见她，欠身招呼：“崇哥，进来拜见你表叔。”

&esp;&esp;说蒋文兴是表叔，其实论不上，不过是门曲折外亲，叫得远了恐生疏，加个“表”

字显得亲，也是给人家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