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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刚让他们查了一下这个人。”
江焕递过自己的手机,给路鹤里看陈明远的资料,“这个陈明远没有公职,但实际上担任着常东炜上将私人助理的角色,跟常明赫走得也很近。”
“陈明远如果和「在水一方」是一路的,那必定是走私集团的人。”
说到这里,路鹤里灵光一闪,身子突然前倾了一下,抬起头,“这是不是意味着,常明赫可能并不直接涉及走私?如果他知道陈明远跟走私集团有关,怎么可能让他来冒充抑制剂买家,进入警方的视线?”
江焕点点头:“也许在常明赫眼里,陈明远只是一个常家的助理,是一个他比较信得过的人。”
路鹤里蓦地起身,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常明赫知道走私的M-IV型抑制剂的完美化学式,跟邵斯年的死也不清不楚,却跟走私没有关系?这可能吗?”
江焕沉吟道:“如果他和邵斯年一样,也是被利用了呢?比如……”
两人的视线相遇,心里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个名字。
常东炜。
江焕没有直接说出那个名字,而是模棱两可地说,“以这个人的身份,于公于私,都有可能从常明赫那里取得化学成分式。”
常明赫可能是一个突破口。
路鹤里没说话,手指摩挲着案卷的边缘,就听江焕在他耳边问:“路队,你觉得顾梦生可以信任吗?”
顾梦生,可以信任吗?
这些天,路鹤里也在反复问自己这个问题。
情感上他是绝对信任顾梦生,但逻辑上,顾梦生的嫌疑无法彻底排除。
这让他纠结,又痛苦,既陷在顾梦生可能跟走私有关的恐惧里,又无法摆脱自己怀疑最好朋友的负罪感,几乎夜不能寐。
这一瞬间,路鹤里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江焕拿着抑制剂质问自己时的眼神。
路鹤里的心头轻轻一颤。
原来,是这种感觉。
原来,他当时也是这种感觉。
“如果你不愿意去问顾梦生,”
江焕缓缓地说,“我们可以继续从邵斯年入手。
我查到他父亲还在基地第一总院住院,院方出于对他父亲病情的考虑,还没有把死亡通知书递过去。”
——
给家属送死亡通知书,是一项所有警员都最不愿意出的任务。
他们宁愿直面穷凶极恶的罪犯,也不愿意面对家属绝望哭泣的脸。
邵斯年的父亲住着一间6人病房,这已经是第一总医院床位最多的多人病房了。
但是这间六人病房里,躺了足足十一个病人。
邵斯年的父亲就窝在其中一个加床上,窄窄的一条行军床,放置在过道的地方,是最差的位置。
病房里连病人带家属挤了二十多个人,空气中散发着令人不适的浑浊气息。
见到两个穿着警服的警察站在门口,更是引发了一场小小的骚动。
路鹤里迈过地上横七竖八的脸盆、饭盒、铺盖卷,好容易才跟着护士挤到了邵斯年的父亲床边。
邵斯年只有二十四岁,但他的父亲看起来,像是个六七十岁的老人,说是他的爷爷都信。
长期缠绵病榻,让老人瘦得皮包骨头,嘴巴微微张着,嘴角控制不住地流出一些涎液。
若不是眼珠还在动,整个人看起来简直像一具干尸。
见到两个年轻的警察停在自己身边,老人转了转浑浊的眼球,脸上浮现出几分迷茫的神色,周围的病人和家属也开始窃窃私语。
路鹤里看到老人这个模样,心里揪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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