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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伤心情很不好。
此时正值黄昏时分,车队停下休息做饭,月泉淮去不远处散步,新月卫们忙着捕猎,而岑伤也终于有工夫短暂地歇息一会儿,看看远方,放松一下脑中时时绷着的弦。
日薄西山,百鸟归巢。
天边被夕阳的余晖泼红了半边,山林里无数的鸟儿就在这一片昏红中飞来飞去,叽叽喳喳叫声不断,直吵得人脑仁儿疼。
岑伤冷着张脸,一剑削下一只飞得过低的喜鹊。
真吵。
岑伤冷着脸甩去剑上的血迹,垂眸看着夕阳的光顺着鲜血的颜色涂抹开大片浓重的痕迹,重伤的鸟儿有气无力地晃动着翅膀,双爪徒劳地一蹬一蹬,黑白分明的羽毛被鲜血沾湿,黏糊糊地纠得一缕一缕的。
垂死挣扎。
岑伤目若冰霜,抬起眼睛看着耀眼的夕阳,忍耐似的长长出了一口气,慢慢地将剑收回剑鞘。
他的心情很是不好。
“伤哥,你这是在干什么呀?”
他最讨厌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了,岑伤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回过头去,用他惯常那种奇异的笑容面对着点玉:“没什么。”
点玉的目光越过他,看向他背后那只奄奄一息的喜鹊。
体内的三足金乌让他能够懂得鸟类的语言,甚至不自觉地对鸟类产生偏爱。
望着那只垂死的喜鹊,点玉唇瓣轻咬,眼里流露出一种几乎要落泪似的难以接受的情绪:“伤哥,这是你做的吗?”
他抿了抿唇,双眉蹙起,几多不忍,几多同情。
“伤哥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它好可怜啊。”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心头,岑伤几乎要抑制不住自己的生理反应。
握剑的手紧了又紧,常年磨炼出的忍耐和冷静终于帮助他咽下到了嘴边的干呕,他轻呼一口气,冲点玉露出一个奇特而明亮的笑容来:“既然点玉兄弟这么同情它,不如给它个痛快。”
目光扫过点玉背后的月凌霄,岑伤的笑容里多了几分快意:“自从义父赏了点玉兄弟月凌霄以来,它好像还没见过血吧?”
点玉惊慌失措又不敢置信地抬眸瞥了岑伤一眼,咬了咬唇,委屈地垂下头,揪着衣角不言不语。
他这幅窝囊样让岑伤心中邪火更甚,上前一步,咬着抹笑意轻声开口:“点玉兄弟,义父一贯看重你,连幻月这样的殊荣都能予了你,点玉兄弟可要好好思量,莫要让义父失望才是。”
他声音放得极轻,仿佛一条毒蛇在咝咝地吐着冰凉的信子。
点玉被惊得浑身一颤,急急后退一步,惊慌害怕地抬起眼睛,复又垂下眼眸,咬了咬唇。
岑伤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本来就是休息吃饭的时候,岑伤就算散心也不会离月泉淮太远。
是以当他回来继续带着手下的新月卫们忙碌时,点玉也提着喜鹊姗姗来迟,并且熟练地将其开膛破腹、拔毛去脏,清洗干净后放到火上烤了起来。
岑伤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这人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能在月泉淮身边这么久,岑伤自然能称得上一句洞察人心,只是面对这个点玉的时候,他总会有种捉摸不透的无力感。
这人看似柔柔弱弱人畜无害,实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个恶心人的鬼主意,偏义父又看重他那身金乌之力,自己也不能奈他何。
岑伤当然不是没想过一些收拾点玉的办法,只是当那些想法冒出脑海时,他才突然惊觉这样的自己和后宅大院中那些争风吃醋的女子们有多像,和那些春季里争夺雌性的雄兽又有多像。
他赶紧把这样的念头从脑子里甩了出去,好一阵呼吸才平复下来。
他不能那么想,否则至义父于何地?
罢了,说到底,点玉毕竟是义父的东西,义父……义父要养只宠物就随他去,只要义父开心……只要义父高兴……反正他会随时替义父扫除没有用的东西的。
只要这人别来恶心他就好。
新月卫们个个手脚麻利,很快就弄好了晚饭。
月泉淮也散步归来,在一众恭顺等待的新月卫中,还在烤肉的点玉就格外显眼。
月泉淮在他身边停下脚步,淡淡开口:“你在做什么?”
“啊……义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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