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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开门……”
随着咣咣地砸门声,有人高声唤道。
小僮仆打开门瞧了瞧,只见外边站着个瘦高个的妇人,一身绿底团花窄袖纱襦裙,衣裙都还是簇新的,只是那花样颜色穿在这么个黑瘦的妇人身上很有些扎眼。
她正气咻咻瞪着开门的小僮仆:“还不去把你家娘子给叫出来,把那头驴与我牵进去好生喂着。”
指着外边一个粗布衣裳的婢子牵着的毛驴道。
小僮仆有些懵了,不知道眼前这人是谁,半天才回过神来,道了一句:“你且等着,我去回过娘子。”
却是把门一关插上,快步进了宅子里去。
那外边站着的妇人登时气得咬牙,只得站在门前等着。
沈安青听了回报,带着采容金玲几人打开门瞧时,那妇人才自没好气地上前来:“青娘这宅子里的下人是如何教的,竟然叫我在门前等着,好不守规矩,还不快些赶将出去。”
沈安青一见来人,不由地吃了一惊:“四婶母,你如何来了?”
一旁的采容也是愣愣未曾回过神来。
来的妇人正是沈安青的四婶母余氏,她此时挤出一丝笑来:“青娘来京都也有些时日了,家中的叔父婶母都甚是挂念,便叫我来京都瞧你一瞧。”
她抬眼看了看沈宅,“不想你已不在窦二夫人府上,打听了好久,才找到这里。”
不想这个小娘离家不到一年光景,竟然在京都置办了宅院,这得是得了多少钱帛,才能有这福气。
沈安青沉了沉心,情知必然不是余氏所说的这般好听,前一世她被送到窦府后,便再不曾见这几位叔父婶母登门,连嫁与窦昆时都不曾有过人来,只是听闻何氏送了些钱帛去楚州乡里便作罢了。
“四婶母请宅里坐。”
沈安青欠身道,一边吩咐了采容去正堂安排。
余氏只当沈安青还是当初那个懦弱可欺不懂事的小娘子,很是自得地吩咐了沈宅的仆从好生照看自己骑来的驴,唤过那名畏畏缩缩的粗衣婢子:“玉娇,还不快些过来。”
沈安青引着她到了正堂坐下,奉了果饼上前,微微笑道:“楚州到京都怕也要走上小半月的光景,婶母乘车辛苦了。”
余氏心里很是不忿,这小娘明知道自己不比当初她进京,有窦府的马车接了来。
她没好气地道:“哪来的车马,不过是搭着驿站送信的骡车一路过来的,到了京都,这地儿极大,走也走不到地方,这才买了头驴骑了过来。”
又转头骂一边饿的狼吞虎咽吃着果饼的玉娇:“都是这蠢婢,明明在东城,偏偏走去了西城,白白浪费了大半日光景,还费钱住了一夜的邸舍才过来了。”
玉娇委屈地低了头,咽下口中的饼子,低声咕哝道:“分明是你说那一处铺面多,想要过去瞧瞧胭脂花粉……”
余氏哼了一声,却是堆了笑向沈安青道:“这许多时日不见青娘,长得越发出挑了,看来这京都还是好地方,养人。”
沈安青微微一笑,道:“婶母此次来京都所为何事?”
余氏的笑容有些僵:“先前不是说了么,你几位叔父婶母都放心不下你,着我过来瞧一瞧。”
她环顾四周,“想不到青娘来京都才这么些时日,已经置办了宅院,听说还有一处极好的茶坊,这要是叫你四叔父知道了,一准儿十分欢喜。”
沈安青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也不接话,只是笑着道:“我在京都过得极好,有劳叔父婶母牵挂。”
又有些埋怨地道,“几位叔父婶母也真是,这山长水远,就叫了四婶母一人过来京都,只为了瞧我一面就走,真是辛苦。”
余氏噎了一下,想不到这小娘还真以为自己是过来瞧一瞧便走的,她只得又强笑道:“难得能见到青娘,哪里舍得见一面就走,自然要多陪你几日。”
沈安青连连点头,状似十分欢喜一般:“这再好也没有了,婶母难得来京都,多住几日也是应该的。”
她话锋一转,“未知婶母想住在那一处的邸舍,我这就着人去订了下处。”
余氏愣了,邸舍?难道不是住在这宅子里么?
沈安青见她吃惊的模样,笑了起来:“婶母莫怪,我这宅院虽不算小,但厢房不多,宅子里上上下下的人住着将将好,却是再腾不出间厢房来。
若是婶母不嫌弃,那就叫那两个仆妇挤一挤,你将就与玉娇在下房里凑合一晚?”
余氏悖然大怒,这分明是不肯留她在宅子里,却说要她与婢子去下房住,正要发作,却见沈安青黑白分明的杏眸正瞧着自己,这才想起自己来此处是作何的,强将怒火压下,暗暗想着待过后再与这小娘算账,粗声道:“那就在这附近寻一处邸舍住下便是了,只是白白要费了这钱,着实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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