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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爷,您回来了”
她撑起半个身子,隐约可见窈窕的轮廓。
燕翎愣在那儿,忽然意动,
“你睡里面去。”
他平日回来的晚,起得也早,睡在里面总是吵醒她,他夜里也不需要她伺候,没得连累她睡不好。
宁晏听了这话,脑子渐渐清明。
这可太好了。
她出嫁之前向来都是窝在里侧睡的,她惧冷,睡在外头偶尔风吹帘动,有风漏进来,再者,燕翎进进出出着实吵得她心烦,偏生世家都是这样的规矩,妻子睡在外侧好侍奉丈夫,宁晏也不能说什么,今夜燕翎开了这个口,宁晏毫不犹豫抱着被褥往里面挪去,又将他被子给拉扯出来,笑吟吟道,
“谢谢你,世子。”
燕翎听出来她的欢喜,心里熨帖,顺着躺了下去,面朝她枕着手,
“以后你都睡在里面,我回来晚了你睡你的,不必管我。”
只要她高兴,有些规矩就不是规矩。
别看是一桩小事,却决定着宁晏睡眠质量。
宁晏怔怔望着他,廊庑的光芒从窗棂映了进来,晕黄的光与昏暗交织,他眸若点漆,仿佛是暗夜深处的黑曜石,清湛幽亮,平心而论,燕翎已算不错的丈夫,无不良嗜好,意识到问题能立即纠正,这样的日子也有盼头,“好”
两个人虽没有很深的感情,却有了不错的默契,一个眼神几乎就猜到对方想要什么。
燕翎傍晚捏了她的手后,今夜就没忍住,宁晏也很配合,双手拽住了脑后的拔步床栏杆,高窗外的灯芒在晃,双眼渐渐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眼角是嫣红的,在她快受不了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下来,
“晏儿”
宁晏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嘘嘘喘着气,眼尾泛红楚楚望着他,“世子爷”
“你叫我什么?”
他幽黯的眼神压下来,过于清明沉湛,差点让她忽略他在做什么。
“什么?”
她懵懵懂懂的,不明所以
两个人在这个时候从来没说过话,今日很突然,宁晏所料不及,更摸不准他心思。
燕翎喉咙滚动,嗓音跟黏住似的,腹腔仿佛积聚了一股邪魔,压不下去,涌不出来,心底那不可言说的失望,最后化作一抹阴鸷,埋葬在深处。
翌日宁晏在日上三竿方醒,昨夜结束后一觉睡到自然醒,燕翎什么时候走的她一无所知,果然睡在里侧舒服,昨夜燕翎的异样很快被她抛诸脑后,她穿了一件丁香色的厚褙子,外罩大红织锦的鹤氅赶往容山堂请安,她今日起得晚,少不得要跟徐氏告罪。
到了容山堂门口,却见门庭外比往日多了一倍的婆子,瞧着有不少生面孔,个个神色有异气氛低迷,正想问发生了什么事,屋内传来此起彼伏的哭声。
“琉哥儿怎么这么命苦,生来身子不好,泡在药罐里长大,如今说没就没了二嫂已经哭晕过去了,二房无人掌事,能否请嫂嫂安排个人过去帮衬着,将琉哥儿的葬礼操持妥当,全了这孩子最后的体面”
宁晏闻言神色大惊,早闻二房老太太褚氏有一幺子,今年十七岁,却是一直身子不大好,平日鲜少露面,这是骤然过世了?宁晏与如霜交换了个眼色,心头沉甸甸的。
这时,里面传来徐氏含悲的叹声,
“前个儿我刚去探望了他,他还与我说笑了,今个儿人就没了,果然世事无常至于三弟妹说的话,我心里有数了,我已派人去请国公爷,待国公爷来做主。”
三老夫人一声轻蔑的笑,“大嫂,您就是性子太好了,什么事都要问国公爷,这是后宅事务,您拿主意便好,我看哪,老二媳妇精明能干,让她过去,保管事儿办得敞亮。”
徐氏心里苦笑,二房哪里缺人主持局面,二房家里老大媳妇就是个不错的,之所以让长房派人,实则是想长房出这葬礼的银子,这可不是一笔小的开支,徐氏心里是不肯的,只是国公爷一向好面子,平日又格外照顾两位弟弟,保不准是一口应下来,公中余粮不多了。
三老夫人见徐氏不吭声,忽的双掌一拍,
“对了,我倒是忘了个人,这事该翎哥儿媳妇办哪,她是燕家长媳,未来的宗妇,哪家的宗妇不主持婚仪丧礼的,我看就翎哥儿媳妇了。”
徐氏勉强笑了笑,“理是这个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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