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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他一道被卖给人牙子的孩子,皆在哭哭啼啼,只有他分外安静。
他本就是浮萍野草罢了,能离开那个“家”
,也好。
他被卖进一座府邸当家仆,日子也没有改变多少,洗衣做饭扫地,稍有不慎便会遭受一顿鞭笞,着实比狗还累。
所有的苦水酸涩只能往肚子里咽,实在伤心得紧也仅能趁着睡前那会儿落点眼泪,匆匆哭完还得赶紧歇息,毕竟鸡鸣声一响就要起身干活。
府上有个公子哥,每日男孩打扫庭院时,都能瞧见他在池边的亭子里读书写字。
若是他也能读书,那该多好啊!
不过这也只不过想想罢了,他这种出身低贱的仆人,能活下去就不错了。
他只能每日在庭院那儿多扫一会儿,如此,也多听一会儿他的读书声,俱是些知乎者也,能听懂不大多,但就是这些之乎者也,对他有种天然的吸引力。
在那位公子哥眼皮底下晃悠的次数多了,他记住了男孩。
他天性顽劣,时常拿男孩撒气,没人要的孩子谁都可以欺负。
挨打惯了,男孩没什么反应,他讨了没趣,也就走了。
那日,铅云重得似乎要下雨。
男孩照常扫地,那公子哥的先生临时有事,他坐在池边假山上盯着男孩。
男孩被他盯得发怵,只觉着他心情不大好。
须臾,他冷笑道:“脏死了,你几日没洗衣裳了?”
男孩停下手中的活,也不晓得该如何作答,他们这些下人干的都是些脏活累活,衣裳怎可能干净呢?那人轻蔑地啧了一声。
“谁把你卖来的?”
男孩低下了头:“我爹。”
“那你娘呢?”
男孩的头更低了:“她死了。”
公子哥拉长尾音唉了一声:“有娘生没娘养。”
男孩默默握紧了扫帚。
“自己命贱生的孩子命也贱,死了就死了吧。”
他口无遮拦,像看秽物一般瞥了男孩一眼,起身要走。
“不许你这么说我娘。”
他咬牙小声道,死死地捏着扫帚柄,似是要把它捏碎。
“你说什么?”
那位公子哥鄙夷地哼了一声,脚下拐了个弯,来到男孩跟前,伸出食指狠狠戳上他的头,一下又一下,似是要朝他脸上用力盖上卑微的印章:“你是什么个东西,敢跟我顶嘴?我说你娘贱,她就是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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