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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第5页）

你知道她吧？”

&esp;&esp;“知道，听京里那几位说过。”

&esp;&esp;“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出身。”

&esp;&esp;唐姨娘委实惊了惊，这倒从未听说过，京里那几位只说她是戏班子里扮旦角的，还没登台唱几出正经戏呢就给玉朴瞧上了领回家去。

&esp;&esp;霜太太一面瘪嘴一面将脑袋凑近一些，说闲话的模样，“她爹原是在翰林院里做个修撰，后来因为联名上疏，弹劾了兵部的林大人，一干人全遭了暗算，反遭人治了罪。

他们家给抄了，她也就给卖到了戏班子里。

她是在戏班子里改的名，叫小齐，老爷当时不知道，就给她赎出来带回去。

这还了得？老爷要是先知道，也不敢娶她呀，这要是给兵部那林大人知道，恐怕是要遭祸的。”

&esp;&esp;她说起来就管不住似的，话打两片红唇里直往外溜，“后来赶上老爷升任通政司通政，吏部要查一众家人的底细，底下有个相熟的官吏同老爷要好，查出这小齐姨娘原是犯官之女，瞒着没报，先支会给老爷。

家里有个得罪过六部的人的女儿，这升官的事情还不叫人背地里下绊子？老爷也作难呀，思来想去，只好把小齐姨娘送回钱塘来暂避风头。”

&esp;&esp;说到此节，她提着帕子往两边眼下拭一拭，腔调像是在哭，“这小齐姨娘也是个重情义的人，不肯带累老爷的仕途，索性死了干净，就跳了井。

好端端的人死了，就随人编排，那些不知内情的嘴，竟说她是通奸给抓住了才投井死。

因为里头的干系，我也不能替她辩驳辩驳，可怜那妹子，还得背着这个名声。”

&esp;&esp;唐姨娘听完始末，心内五味杂陈，又愁又哀，一时也分辨不清是谁的过错。

&esp;&esp;正在那里嗟叹，赶上霜太太哭够了，一头抬起来，“老爷知道这事，伤心了好几年。

老爷那个人，其实重情，只是男人家，面上不好带出来。

就说你们这次回来吧，也是为避风头，他都不敢告诉你。

京里有个萧内官，瞧中你了，朝老爷要你，老爷不肯，这才带着里避回来的。”

&esp;&esp;一番话犹如晴天霹雳，将唐姨娘打了个措手不及，她脑子倏地一片发白，在霜太太细细探究的目光里呆着怔着，回不过神来。

&esp;&esp;作者有话说：

&esp;&esp;梦中身（四）

&esp;&esp;霜太太还在那里说，纱窗上的日影镶滚着她圆润的下颌，挤眉弄眼绘声绘色的表情里，还有些年轻时美丽的余韵。

&esp;&esp;这倒不好了，反而使她整个人显出一种苍老的媚俗。

那是浓脂重粉的味道，香得呛鼻。

&esp;&esp;唐姨娘渐渐回过神来，想笑笑不出，想哭哭不出，僵硬地扯扯嘴角，“这事情，我一点也不知道，老爷从没告诉过我。”

&esp;&esp;“你是老爷心尖尖上的人，又为我们李家生了个儿子，老爷自然不会告诉你。

告诉了你，你又是个会体谅人的人，万一你犯了傻念头，真格跑去服侍那萧内官，叫老爷心里如何过得去？”

&esp;&esp;霜太太歪着眼窥她，像一把尖刀从黑夜里抽出来，这里扎一扎，那里碰一碰，总在试探，“所以老爷情愿自己为难也不肯告诉你，我今日跟你说这些，给老爷知道，还不定怎样骂我呢。

我也不多嘴了，虔哥还给你自己带，你踏实养病吧，天塌下来还有他们男人去顶着，你只管带好孩子养好身子。

我回去了，你别送了啊。”

&esp;&esp;唐姨娘倏地抬眼看她那身肉一颠一颠地往帘外走去。

在那些乱糟糟的情绪里，她忍不住问，既然玉朴有意不叫她知道，怎么霜太太又兀的跑来同她说这一堆话？是她嘴里发闲管不住，还是另有层意思？

&esp;&esp;“话我横竖是按你讲的说给她听了，她能不能领会里头的意思，还得看她自己。”

&esp;&esp;霜太太这厢出来，伙同赵妈一路回去，一面走一面咂舌，“你说她要是听不出里头的意思怎么好？你编的那些话不清不楚的，她有那样聪明？能从里头听出老爷的意思？哎唷，她可别真当老爷舍不得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