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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拾伍（第2页）

&esp;&esp;纵只这般远望一眼，亦可轻易分辨出城门楼与外城墙上各处加增的士兵。

而外城尚如此，更可以想见皇城宫内此时是何等景象了。

&esp;&esp;有风卷着烧云掠过，霞彩不掩这座近四百年的都城之弘伟坚雄。

&esp;&esp;风亦轻柔地撩动着卓少炎的发丝，她的声音在风中听起来有些飘忽不实：“皇城中的那一个帝位，为无数人所觊觎。”

&esp;&esp;戚炳靖稍稍侧首。

&esp;&esp;卓少炎则看向他，淡淡问说：“为无数人所觊觎之物，你为何不图？”

&esp;&esp;无论是当年大晋之帝位，还是如今大平之疆土，在他最唾手可得之际，他皆不曾试图谋取。

&esp;&esp;在此之前，她从未主动开口询问过他的事。

&esp;&esp;而此刻她开口，问的不是他如何得知她的身份及过往，问的不是他何时开始对她动了男女之情，问的不是他如何从成王手中谋得她的性命，问的不是他为何要自造另一个身份……问的却是一个如尖锐之匕刃一般，直欲劈开他的胸腔，去窥他心底至深至暗处的问题。

&esp;&esp;风肆无忌惮地袭上他的脸庞，戚炳靖微微眯了眼，不动不语。

&esp;&esp;朝阳轻霞将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流光，他的神情于不知不觉间变得毫无温度，锐冷漠然。

&esp;&esp;过了许久，久到卓少炎以为他要以沉默不言回应她的问话时，他转过头，看向她。

&esp;&esp;“待此事平，我讲给你听。”

&esp;&esp;戚炳靖的声音沉而慢，将这短短几字的回应，说得如同千钧之重诺一般。

&esp;&esp;……

&esp;&esp;近晚时，丹墀上覆了一片夕晖。

&esp;&esp;头一夜刺客之事闹了个通宵，宫内于日出时分终于清静，但皇帝在大惊大怒之下难以入眠，请太医来看过后进了安心养神之汤药，又过了约一个时辰后才勉强睡下，至眼下还未醒来。

&esp;&esp;在皇帝半睡半醒的这小半日间，内宮及外朝早已翻腾如沸水。

&esp;&esp;昨夜成王受召，入宫伴皇帝下棋说话；刺客不知如何闯入了寝殿，行刺皇帝未果后，一转手便将成王刺成了重伤。

刺客被殿司侍卫拿下后，立刻服毒自尽；尸体经大理寺查验后，报称刺客额部有青色云字刺涅；朝中人人皆知，当年卓少疆于北境募建云麟军时苦于边境丁少，遂向兵部拿了特令，北境上凡服刑未满但愿投身军旅之犯人，皆可刺字入伍，以充云麟军之兵员。

&esp;&esp;当下宫中人心惶惶，道卓少炎为报一门血仇，不仅将大军压陈于京城之外，更欲于宫中取皇帝性命，其居何心，简直人神共愤。

&esp;&esp;成王重伤陷入昏迷，不省人事；若其身故，皇帝自然将传大位于皇太子；当下又有人说，云麟军刺杀皇帝乃是皇太子与卓少炎相勾结，因皇太子担忧皇帝按众臣之愿禅位于成王，故而想要先下手为强，纵使杀不了皇帝，便杀了成王也是好的；而这云麟军的刺客若无皇太子为内应，又如何能轻易闯入皇帝寝殿。

&esp;&esp;皇太子英嘉凛闻宫中传此言，亦骇亦惊，几次求见皇帝，皆被侍奉皇帝的内侍以皇帝还未睡醒给挡了回来；皇太子遂上书论己之失察、未尽孝守之罪，自请废黜皇太子位，同众臣共举成王即大位。

&esp;&esp;未几，此事传遍外朝，有臣工上书曰，成王眼下生死不测，皇太子又有弑君父之嫌，皇帝当派人至城外云麟军中，说明逢此大乱，两三日间京中无人能就大位，待皇帝自宗室之内另择贤材后，再出禅位诏书。

&esp;&esp;当下不少人称附此言，亦纷纷上书。

&esp;&esp;外朝如此一闹，皇帝虽还睡着未醒，但这欲另择宗室贤材一说，早已插翅飞往各王侯在京中的驿所，快马携信出京，不出数日便会遍闻各处封地。

&esp;&esp;至晚膳时分，皇帝终于转醒，而一醒来，面对的就是这乱如锅粥的局面。

&esp;&esp;内侍入内奉药，出来后，即刻命人传皇帝之令，诏昭庆公主入见。

&esp;&esp;……

&esp;&esp;“你给朕跪下。”

&esp;&esp;皇帝的声音并不高，却带着平素难得一闻的怒意。

&esp;&esp;英嘉央于殿上依言跪了下来。

&esp;&esp;睿思殿为大平历代皇帝之政殿，殿中的那一个御座，曾有过十八位帝王端坐于斯，或日或夜，批阅政章，聆听臣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