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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第2页）

&esp;&esp;钟意全身神经瞬间紧紧绷起，跟着自己导师进手术室。

&esp;&esp;“医生，救救他，救救他，他老婆还在产房……”

这群保家卫国的军人，此时站在手术室门外，看着渐行渐远生死未卜的战友，哭得像没长大的孩子。

&esp;&esp;哭声被手术室的门完全隔断，手术无影灯亮起。

&esp;&esp;手术床上的人还很年轻，二十出头，是一名在和毒贩火拼中中弹的武警。

鲜血淋漓的枪伤，一点一点还原那真实发生过的枪林弹雨。

&esp;&esp;钟意全神贯注，眉眼认真，额角有密密麻麻的汗，一遍一遍被擦掉。

&esp;&esp;顾清淮因为受伤难得休息一天，墙上的挂钟显示十一点，钟意依旧没有回来，手机无人接听。

&esp;&esp;他想起医院附近工地发生的恶性案件，想起赵老师说钟意下夜班有人对着她吹口哨。

&esp;&esp;南博万在他脚边转，仰起小脑袋，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和钟意的眼睛特别像。

&esp;&esp;顾清淮蹲下身来：“你想让我去接她吗。”

&esp;&esp;南博万呜咽两声，顾清淮站起身，套了件松松散散的白色羽绒服出门。

&esp;&esp;他到医院时，赵晚秋还没睡，见到他像是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说。

&esp;&esp;顾清淮：“您见到钟意了吗。”

&esp;&esp;赵晚秋：“正在手术，从下午五点就开始了，直到现在还没出来。”

&esp;&esp;她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看着他那双清澈明亮一如少年时的眼睛，心道，当年报志愿，我是不是应该拦着他？去学数学学物理，去研究所去高校任职，十六岁的顾清淮未来原本有一万种可能，他却偏偏选择最危险的那一种。

&esp;&esp;“患者是下午送来的缉毒武警，你的同行，和毒贩火拼的时候，中弹，”

赵晚秋眉眼慈祥，苍老的眼睛已然泛红，“任何时候，都要注意安全，知道吗？”

&esp;&esp;顾清淮眉眼低垂，片刻后轻声说：“我没关系，我没有爸妈，没有人惦记。”

&esp;&esp;他抬头，对上赵晚秋立马不乐意的眼睛，散漫道：“您有儿有女，要是我哪天去了，也别记得我。”

&esp;&esp;那一身散漫劲特别欠锤，又特别让人难过，赵晚秋摆摆手：“别在这气我了，赶紧走。”

&esp;&esp;顾清淮：“嗯，老师再见。”

声音是冷的，也是乖巧的。

&esp;&esp;从暮色四合到深夜，明天的太阳将要照常升起。

&esp;&esp;心电监护仪上跳动的曲线变成一道毫无生机的直线。

&esp;&esp;最后的最后，钟意视线落在他唯一的遗物，一封血染红的遗书。

&esp;&esp;酸涩跟着心脏一起跳动快要把她淹没，盈满眼睛的水汽被她硬生生逼回去，钟意死死咬着嘴唇，她是医生，她不能哭，她不能有情绪，她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做完。

&esp;&esp;手术室的门打开：“家属呢？”

&esp;&esp;小护士红着眼睛答：“预产期，就是今天，还没出来。”

&esp;&esp;钟意嘴唇被自己咬破，血腥气蔓延，不能哭、不能哭。

顾清淮说不准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