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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第4页）

&esp;&esp;丢下这一句，他头也不转地走了出门。

&esp;&esp;月贞听见开门阖门的声音，扭头向窗户望，看见他萧瑟的影从纱窗上滑了过去。

&esp;&esp;她以为结束得圆满，可那一轮月亮在他背后浮出来，圆得并不满。

满只是一个错觉，它是有一抹缺的，细微得叫人难察觉。

因此那满，其实是一种畸形。

&esp;&esp;蒋文兴当下走出屋子，也以为是结束，他为这结局长吁了口气。

然而气一喘，眼泪就跟着直往下掉。

凭他如何笑着，也挤不走满腔的心酸。

&esp;&esp;他原本打算趁着往北边跑买卖的功夫带着月贞一齐走的，已做好为她受一场刑罚的打算，未曾想只是一厢情愿。

&esp;&esp;那月色照着他欢欢喜喜地来，又照着他心灰意冷地去。

他满是不舍不甘地翻上墙头，浑身有些发软，脚下一滑，蹬了快砖头下去。

&esp;&esp;那砖“咚”

地一声掉在草地里，倒给他提了个醒似的。

他在墙头发了片刻呆，将那一片砖石一摸。

年头久了，有好几快松动的砖头，略一沉思后，他将那几块砖头都抽出来丢到墙内的草地里。

&esp;&esp;他想，月贞此刻不喜欢他也不要紧，留下些不痛不痒的证据在这里，叫李家对她慢慢起疑，直到容不下她。

或许她日后无路可走，就只能走到他怀里。

&esp;&esp;尽管知道这法子有些卑鄙，可他恰恰也不是个君子。

&esp;&esp;次日果然给看门的婆子发现那几块砖，婆子疑心是有野贼翻墙出入偷盗东西，却怕给管事的晓得她夜里只顾着赌钱吃酒没守在门上，便没声张，只暗暗存在心里，私下探听有哪房里失盗了东西。

此事暂且不题。

&esp;&esp;只说不日梅雨时节悄至，接连天的薄雨浓云。

冯妈派去庙里哨探的人恁是没探着个什么，琴太太也渐渐发起急来，唯恐再耽搁下去芸娘就将孩子生出来送人，反倒白丢了罪证。

&esp;&esp;这日便吩咐冯妈，“看来她那个奸夫是个仔细人，越是临近生产越是不肯露面了。

也罢，你派辆马车到庙里去，先把二奶奶请回来，我亲自问她。”

&esp;&esp;冯妈依话打点了车马，当日午晌便将芸娘接回家来。

那时月贞还在屋里睡午觉，正在做梦，梦见一片急促的锣鼓声，还当是哪家在搭台子唱戏。

&esp;&esp;哪里是锣鼓，分明是珠嫂子火急火燎的脚步声。

珠嫂子跑进卧房里来，猛地将月贞摇醒，“我的姑奶奶，你还睡呢！

出大事了！”

&esp;&esp;月贞迷迷糊糊坐起身，把眼镜揉了揉，“什么不得了的事？是不是崇儿哪里不舒服了？”

&esp;&esp;“哪里是崇儿，是芸二奶奶！”

珠嫂子说得眉飞色舞，“你猜怎么着，我才刚见芸二奶奶回家来了，是冯妈使人套了马车去接的。

我在园子里撞见，吓了一跳，挺着个肚子！

我的老天爷啊，她几时有的身孕？怎么家里头一点都不知道？”

&esp;&esp;说得月贞登时还了魂，“二奶奶是回房了还是往太太屋里去了？”

&esp;&esp;“我看是往太太屋里去了。”

珠嫂子眼珠子一转，压下声音，“嗳，什么事情呀？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啊？”

&esp;&esp;月贞着急忙慌下床穿鞋，“我能知道什么？你说她有了身孕，我瞧瞧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