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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第3页）

，她总算安了心。

&esp;&esp;大老爷睁眼不过只是一场回光返照。

他当夜便断了气，死的时候还是那副样子，睁着眼，张着嘴，好像是强烈地怨恨着谁。

&esp;&esp;吓得月贞摔碟子抛碗，逃命似地奔到琴太太屋里，隔着门帘子回禀，“太太，老爷像是没气了！”

&esp;&esp;里头琴太太正要解衣裳睡觉，闻言叫冯妈将她喊进卧房，“什么叫‘像是’？”

&esp;&esp;“我我我我没敢试鼻息……现下有小厮丫头在跟前守着呢。”

&esp;&esp;“你这孩子，又不是没见过死人。”

琴太太把衣裳又重系好，轰轰烈烈领着冯妈丫头往那头过去。

&esp;&esp;月贞待要跟上，瞥见她妆台上的奁没阖上，露着好些金银翡翠头面。

这夜里乱糟糟的，她恐丢了东西，便走去阖奁。

谁知不留神碰倒了一个小瓷罐子，滴溜溜滚出来零零散散的珍珠。

&esp;&esp;拾起一瞧，却又不像珍珠，像一颗颗小石子。

拿在手上细观，也不是石子，是人的牙齿。

月贞惊魂未定，又遭一记大吓，赶忙将滚落的牙齿都收回小瓷罐内放回原处。

&esp;&esp;抬额一看，昏黄的镜中映着她惨白的脸，蜡烛在旁一跳一跳的，像是人得意癫狂的笑声，月贞不寒而栗。

&esp;&esp;这些牙是谁的，不用想也猜着了，素日里见琴太太对大老爷的态度，只当夫妻不合。

原来不单不合，还有如此仇怨。

&esp;&esp;这夜叫人害怕，月贞在廊下拉了个丫头陪她回大老爷屋里去。

阖家人口早挤在那里，外间站满管事的男女，乌泱泱的人头。

里头也是一堆人，将张床铺里里外外围得个水泄不通，脂粉头油味直冲人的太阳穴。

&esp;&esp;月贞抬手扇一扇，站在橱柜底下，悄悄向了疾靠拢，“怎么兀的这些人？”

&esp;&esp;除了两宅里的家人不算，还有几个陌生女人的背影。

她们的哭声比众人都悲怆。

了疾端正着目光道：“是大伯的三房小妾，大嫂难道没见过？”

&esp;&esp;倒是偶然在园子里撞见过几回，没搭过话。

奇就奇在，平日也不见她们对大老爷多上心，这会嚎丧却嚎得如此卖力。

&esp;&esp;有个三十出头年纪的，穿着银红对襟，腰肢婀娜地跪在床下，正哭天抢地地捶大老爷，“老爷，老爷您倒是瞧瞧我呀！

您好歹说句话，怎么不明不白地抛闪了我们？叫我们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esp;&esp;听着哭得比月贞当初哭大爷还情真意切，另两个也不甘示弱，提高了声调，扑身挤上去。

将正主琴太太挤出人堆来，她也不计较，蘸着眼泪出去吩咐官家事宜去了。

&esp;&esp;倒是霜太太，坐在一根梳背椅上吩咐缁宣与霖桥出去帮衬，一根手指将三个姨娘点着，“平日不见你们到病榻前伺候，这会想着自家往后的前程，倒都哭得伤心。

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大老爷不在了，留着你们做什么？愿意嫁人的另配人，不愿意的就自行回娘家去。”

&esp;&esp;三位姨娘一听，登时嚎成一片。

&esp;&esp;了疾微微敛眉，上前在霜太太耳边说了两句。

霜太太便一面嘀咕着“我才懒得管”

，一面往外头帮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