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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第4页）

&esp;&esp;“这是什么话？”

&esp;&esp;月贞看着丛外那片黯然的池塘，落着一镰刀似的月亮，月亮迟早会圆满起来，可她人生的圆满不过是假象。

她想起那些生日的祝词，“千秋岁岁”

。

她能看得见她的千秋岁岁，逐渐就如同霜太太，浑圆的身体里，是一抹干瘦的魂魄；或者最终沦为琴太太，蔼蔼可亲的五官背后，是一副狰狞的面孔。

&esp;&esp;无可避免的，因为她与她们听的是同一个深夜的梆子声，望的是同一轮月亮，熬的相同的苦闷的岁月。

这岁月是胡琴的弦，凄冷得勒得死人。

&esp;&esp;她短叹一声，托着下巴道：“该来的也躲不掉，做贼的哪个不是担着风险？那为什么还去做贼？总归是无路可走了嘛。

老天爷把该配给我的男人不给我，我不偷难道白活着？”

&esp;&esp;蒋文兴又是一场无声的大笑，渐渐笑得心酸。

她自以为她说的是渠大爷，但他知道渠大爷的背后，还遮掩着了疾。

&esp;&esp;他继而问：“倘或你给人发现了，你会不会供出我？”

&esp;&esp;月贞想一想，瘪着嘴笑，“不会。”

&esp;&esp;“为什么？”

&esp;&esp;“供出来你，你也不会护着我。”

月贞挑着眼看他，“你这个人自私透顶。”

&esp;&esp;他心想她看人真准，便笑着底下头去。

隔定片刻，他又抬起头来，“月贞。”

&esp;&esp;月贞恍惚一下，“嗯？”

&esp;&esp;她拨过眼来看他，发现他正认真地凝望着自己。

把她望得极不自在，便回正了脸微笑道：“还是叫‘大嫂’吧，你喊我的名字，听着怪怪的。”

&esp;&esp;他刚悬到嘴边的话便咽了回去，低着头拔了根草拈在手上玩耍。

&esp;&esp;月贞忽地坐不住了，想要走，“你方才说的推陈出新的贺词呢？赶紧说了，我要回去换衣裳。”

&esp;&esp;他的指尖搓转着那根野草，张口说，“祝……”

&esp;&esp;一个“祝”

字拖得老长，这个字本身就很有意思，想得的还未得到，所求的尚未如愿。

也有些凄凉意，大可能终身愿不能尝，求不得许。

&esp;&esp;他渐渐笑得失意，看着月贞。

月贞也看着他，等着他底下的话。

可就这么等着等着，在他眼底，似乎已经找到了后话。

&esp;&esp;那些话还是不要讲不要听的好，她的生日，难不成还要来成全他的念头？可不是正是她刚才那话，这个人就是自私透了，还真是个做买卖的人才。

&esp;&esp;她也拔了根草玩笑着丢在他脸上，“想不出来就不要说了，我今日好话听了一箩筐，也不缺你这两句。”

&esp;&esp;他的确就是个生意人，她不肯给他一点希望，他就绝不还她一厘真情。

他心里的祝词原本是——“祝你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