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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第3页）

巧兰阖上眼，嘴里念念有词，十分虔诚。

&esp;&esp;月贞侧耳细听，仿佛听见她零碎地吐着什么“女儿”

“双全”

，料她是求菩萨庇佑着要再生一位小姐。

&esp;&esp;李家像是命中少女，三代以内，只得惠歌一位小姐，到元崇这一代，都是少爷。

巧兰膝下已有一子，只盼着抢在两房小妾之先生下个女儿，讨个儿女双全之喜。

&esp;&esp;叵奈近来缁宣因与芸娘重修前缘的缘故，全副私情都不在她身上，更兼接连两桩丧事，愈发有借口不与巧兰同房。

&esp;&esp;这回来礼佛，不比家中屋舍多，缁宣避无可避，只得夫妻同住。

关起门来，还守不守孝就无人得知了。

巧兰心里擘画着要趁这功夫一举得女，于是暗里预备了些夫妻间无伤大雅的小伎俩。

&esp;&esp;只等仆妇们扫洗禅房，熏香换帐后，两媳妇适才回房安顿。

月贞屁股还没落榻，就听见巧兰打发丫头来请她到屋里用饭。

&esp;&esp;月贞撇下珠嫂子芳妈，由这面石阶上捉裙而下，途经二殿，见了疾执帚在打扫二殿外头的大场院，她憋不住老远瞥他一眼，“还要你亲自扫？”

&esp;&esp;这一下午，月贞真是难得与他说句话，他忙走来，人未到，声先至，“弟子们到大慈悲寺那头去收拾禅房去了。

这会该用晚饭了，大嫂还往哪里去？”

&esp;&esp;鸦噪山林，传来大慈悲寺的晚钟。

月贞忍不住看他风浸袖袍，也忍不住一掀眼皮，在日落的余晖里显得十分倨傲，“要你管？”

&esp;&esp;保持着一段疏远又亲近的距离，了疾停在那里，语气似令似劝，“我叫饭堂把饭送到屋里去，你吃了再逛不迟。”

&esp;&esp;月贞偏偏反叛，横他一眼，“你们庙里的斋饭最是难吃。”

&esp;&esp;他不得已近了一步，声音软了些，“那我现到山脚下去，叫逍遥天送饭上来？”

&esp;&esp;月贞心里最恨他这样子，忽远忽近，忽冷忽热，简直叫人摸不透。

她不欲再陷落在一场空欢喜里，也不冷不热地道：“不敢劳动你。”

&esp;&esp;了疾也不由得肚量变小，有点生气。

语调倒又软了些，“那你到底要吃什么？我叫饭堂烧。”

&esp;&esp;月贞挑起眉梢，“翅参鲍肚，鸡鸭鹅肉，你这里有么？”

&esp;&esp;了疾扣拢眉心，“你这不是使我作难么？”

&esp;&esp;月贞反笑了，“我为难你什么了？真真是好笑，是你要多管闲事来问我想吃什么，我说下了，你又没有，不是白费功夫？倒说我作难你。”

&esp;&esp;仿佛说的是吃饭的事，又仿佛说的别的。

&esp;&esp;了疾默然不语一阵，提着笤帚一径错身走了。

&esp;&esp;月贞似见未见地任他走，心下倏然涌上来莫大的委屈。

苦于不能说，苦于道不清。

她陡地回转身，一双恨眼将他的背影盯着。

遍地夕阳里，他越走越远，狠心地未回头再将她望一望。

&esp;&esp;也许正是因为未得到，反而造成了月贞心里的一份执着。

她赌气地冒出来一个冲动，偏要跑过去，当着满殿神佛拥抱住他，看他怎么样？

&esp;&esp;然而也只是一念冲动，真冲过去，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前头也没有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