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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第1页）

&esp;&esp;趁巧兰没留神，她偷么掩了两颗在虎口处，余下的又装进罐子里递回去，“我瞧着就跟寻常的药丸子一样，没甚稀奇的。”

&esp;&esp;“本来也没甚稀奇，就你少见多怪。”

巧兰一翻眼皮，又放回卧房里去。

&esp;&esp;趁其不备，月贞将那两颗丸药包在绢子里揣于怀内，只等饭毕，打着灯笼从禅房这头下来，又往那头沿阶而上。

&esp;&esp;晚天萧索，幽篁沉寂，和尚们做完了晚课，各回房里，点着漫山零星的灯火。

三重殿内的神佛此刻也都阖上了眼休息，那长阶上却有点火光缥缈而下，像是刻意在茫茫黑夜里飘来迎她。

&esp;&esp;果然是了疾提着灯笼下来。

寺里上来下去的，都是石阶，石阶上又遍生苔痕，黑灯瞎火的，他只怕月贞不小心摔在哪里。

他又是不爱劳烦人的性情，底下人收拾了一下午，好容易歇下，不好累她们起来接月贞。

况且叫她们来接，不会抱怨他，只会把账记在月贞头上。

&esp;&esp;只得他自己来接。

又恐月贞的念头叫他重提起来，便不近不远地倚在那石壁上，等着她走上来。

&esp;&esp;他穿了件翡翠色的纱袍，背微微躬着贴在那峭壁，像崔嵬的缝隙里长出的一株古松，有种饱经风霜却依旧苍劲有力的翩然气度。

&esp;&esp;“我巡查下头的香炉子灭了没有，天干物燥，只怕起火。

大嫂才从巧大嫂那里下来？”

&esp;&esp;月贞在三个石阶底下丢了裙，仰起面凝望他，心里笃定地想，他一定也是有些爱她的，只是他摇摆不定，不敢承认。

&esp;&esp;她忽然有些看他不起，认定他是胆小，是软弱，便勾着嘴轻飘飘地笑，“是啊，想不到出来天都这么黑了。”

&esp;&esp;待她捉裙上来，了疾歪正了身，将灯笼照在她裙下，“起了露，路上有些滑。”

&esp;&esp;月贞瞟他一眼，“你还真是细心。”

&esp;&esp;话是赞他，却有些鄙薄的口吻，含着欲出难出的怨气。

了疾知道她是为什么，也无可辩驳，只是散淡而苦闷地笑笑，“不过是举手之劳。”

&esp;&esp;他其实真是有些自恨，明明要放一切都无影无踪地过去，又忍不住为她费心。

他不该来的，偏偏又来了。

&esp;&esp;沉默得难耐。

月贞心里也恨，恨这段长阶突然变短。

在漆黑的夜里，短得只剩蜡烛照见的这一截，前头不知哪一截，就要走完。

&esp;&esp;她走得小心翼翼，因此也走得格外慢。

&esp;&esp;风从上头吹下来，空旷中回荡着鸦啼，这不正是书里写的迷情夜？哪里来的糊涂书生荒郊野岭走失了路途，莽撞地闯进一座古朴精致的老宅，撞见一位貌若天仙来路不明的女人，从而生出一段断肠故事。

&esp;&esp;故事里，为什么总是夜晚？因为看不清，在似雾非雾的月色里，什么都不清晰，谁还管她是人是鬼呢？她也不管他是神是佛。

也没有那么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只是一个本能的男人同一个本能的女人，本能地贴近。

&esp;&esp;月贞怀里的两粒丸药刹那间成了蛊人的药，还没来得及跳进他嘴里蛊惑他，倒先贴在她心口，将她迷惑了。

&esp;&esp;她忽然一歪身子，跌进他臂膀里，“哎呀，踩着颗石子。”

&esp;&esp;了疾几乎本能地一把绕过臂去扶住她的腰，稳住她。

待要退开，她却整个人都扒到他怀里来，“我脚像是崴着了。”

&esp;&esp;她仰着面，呼吸细细柔柔地喷到他的脖子与下颌，像是晨起未刮面，有些青涩的茸茸的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