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挣扎着便扭动起来要向我靠近,口中只道:“娘亲给惇儿讲过关云长刮骨疗毒的故事,惇儿也要效仿关云长,不过是断了腿,惇儿不哭。”
我见他犹在逞强,又见他一味乱动生怕他碰疼了自己,忙伸手将他按在了榻上,微嗔道:“别乱动。”
他扁扁嘴,这才安静了下来。
那老者处理完伤口,伸手在旁边凳子上搁着的盆子里洗了洗手,方才转向我道:“这位夫人不必忧心,令郎腿上的伤势并不严重,只需好好卧床将养三个月莫再碰到伤处便可痊愈。”
我这才安下心来,起身向那老者微一点头,“麻烦先生了。”
又配了一大堆的药物,仔细听了那老者交代如何煎熬,折腾了小半夜方才算是忙妥了。
我带着惇儿出了那药堂,叫冷风飕飕地一吹,登时便觉得有些不适。
那侍卫长见我立在车前并不动身,便紧忙催着要我回返住处,以免多生枝节,我却想起漠歌竟然用这样的软手段将我困在那处院子里,心中便很有些憋闷,让静竹与眉妩二人抱妥了惇儿,我一指不远处的客栈。
“今夜就不回去了,去客栈。”
那侍卫长一怔,又要劝我,我不耐烦瞪他一眼,嗔道:“惇儿刚刚包扎了伤口,万一回去的路上不小心感染或是伤势反复怎么办?总这样来回折腾,本宫的身子又如何能够受得了?”
他登时无可辩驳,一旁静竹就着火光觑我面色,话中便很有些担忧。
“王妃,奴婢瞧您的气色当真是不太好,您现下可还觉得肚痛么?”
我扶着静竹勉力站在车前,方才只顾着担心惇儿倒也没觉得腹中难受,然而此时心下一得放松便觉得肚子又隐隐疼了起来,却也不是很厉害,只是一阵一阵教人不得安心!
听了她的问话便觉那阵阵的隐痛仿佛愈发明显了起来,我摆手叹道:“还说什么?先去客栈休息罢,我乏得厉害!”
去了客栈喊门,那侍卫长此番不敢造次劈门,小心觑了我的面色,只用力地拍起门来。
不过一盏茶时分便有一店小二前来开门,一脸尚未睡醒的懵懂模样,不甚耐烦道:“别敲了别敲了,来了!”
与药堂那三父子的反应一样,见到面前街道上站着的一队侍卫,再转脸看我,他揉了揉眼,只当是自己尚在梦中,还是那侍卫长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才回过神来:“官爷、官爷里面请!”
那侍卫长瞪了他一眼,很是小心地将我让了进去,那小二这才反应过来,仔细看了我一眼,看出那侍卫长对着我的小心之意,极有眼力见地忙又跑在了我身前一叠声道:“这位夫人,夫人楼上请!”
我摆手示意他不必如此咋呼,紧着给安排一间住房便是。
那小二给我们开了一间上房,又紧忙着送来了热水,干净的面巾和铜盆,这才缩身退了出去。
那侍卫长便跟铁塔似地杵在了我门口,我眼见其他侍卫并不曾跟进来,忍不住道:“你们也自去休息罢,这么冷的天气,难道叫他们都在外头站着不成?”
那侍卫长一怔,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半晌方道:“都是些粗汉子,不怕冻的。”
末了又添了一句,“谢、谢王妃关心!”
我睨他一眼,手上小心扶着惇儿将他安置在榻内躺好,这才摆摆手道:“粗汉子也是人,给他们找下房间休息,倘若房间不够,就将就着先挤挤罢。”
就着送来的热水简单擦洗了一番,待得终于躺下身子,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听着一旁惇儿轻轻浅浅的呼吸声,我幽幽叹了口气,脑中只是杂乱不已。
如今拓拔朔并不知道我的下落,我腹重如斯,惇儿又在这个节骨眼上摔折了腿,我便是想要带他逃走的希望也是小之又小,更别提外头还有一队侍卫或明或暗地看守着!
漠歌究竟想做什么我并不清楚,可是却也能察觉出必然是要对拓拔朔不利的,否则他为何定要将我困在一边?他心中对我所有感念,不会伤了我的性命,我只道他对我的初心永远不会改变,可是人心隔肚皮,何况这些时日来他在军中历练,他又怎么可能还是当初那个懵懂憨厚,满心只想着护我安危的漠歌?
是我将他送进这样的环境,是我将他捧上了这样的高度,如今又如何能怪他变得不再纯白如故?变得复杂难明?
可是,我总还是抱了那样一份隐约的期待的,漠歌,别让我对你失望!
你如今之举我可以当你是为了护我安危,可是……可是倘若你果然是要对拓拔朔不利,漠歌,我但再不忍心,也断不能容你!
断续想着,腹中的隐痛深一阵浅一阵,脑中却终是慢慢糊涂了过去。
将睡未睡之间,却听到窗户传来隐隐的一声嗒得闷响。
我未加在意,只当是风声起落吹动了窗棱,动了动身子,不敢太过靠近惇儿只怕无意中碰痛了他的伤口,待要往床外挪挪身子,微微一怔,只觉鼻端渐渐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气息,微呛,却也并不难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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