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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开逸要接贺顿到家中议事,贺顿回绝了,问清了地址,自行准时到达。
这是一个高档小区,大门豪华气派,身着整齐制服的门卫,在修剪如毯的绿地前踱步。
贺顿充满遗憾地看着这一切,觉得应该有失之交臂的心痛。
可惜,不痛,只是麻木。
走到楼下,她按响了钱开逸的门铃,十九层一号。
“谁呀?”
钱开逸的声音还带着刚打完哈欠的含混。
“贺顿。”
贺顿说。
贺顿本想说“我”
,想到在一次谈话节目中钱开逸批评过这种笼统的说法,说它是农耕社会的残渣余孽。
村子里的人不多,凭口音就能辨别出彼此,所以,一个“我”
字足矣。
现代社会大大拓展了人们的活动范围,谁要是再用一个“我”
字,除了证明他有一条来自乡下的尾巴,剩下的就是愚昧了。
贺顿上了楼。
电梯里只有贺顿一人,四周是明晃晃的不锈钢板,好像天然镜子。
当然有些变形,不过大体轮廓还相符合。
钢板上映出一个红衣女子,马尾巴盘成了一个发髻。
在贺顿的家乡,出嫁的女子在婚礼当天,是要把头发盘起来的,从此告别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
贺顿看着距离自己咫尺之遥的红衣女子,用手触摸她的手。
女子素手如冰,让她不由自主地缩回来。
那个女子的手也随之离开了,从此天各一方。
贺顿拼命转着眼球,好让泪水不至于流下来。
她成功了,当她走进钱开逸公寓的时候,眼球已然干燥得像一个沾满尘土的乒乓球。
“来了,欢迎。
好找吗?”
钱开逸高兴地寒暄。
“按照你说的路线走,一点弯路都没绕。”
贺顿说。
“吃饭了吗?”
钱开逸问道。
“吃了。”
贺顿回答。
勇气储藏在食物之中。
钱开逸有点失望,说:“我准备咱俩一起动手丰衣足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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