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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勇,中央芭蕾舞团的《红色娘子军》要公演了,地点在天桥剧场,周六开始卖票。”
李奎勇撇撇嘴,“他演他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跃民,你丫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甭跟我这磨磨唧唧的。”
钟跃民一脸讪笑,“我估计天桥卖票那天,全四九城的顽主都得去。
我这不是心里没底想叫你跟我一起去吗。”
不等李奎勇回话,钟跃民抢先说,“奎勇,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什么时候需要还,你只管开口。”
李奎勇一脸坏笑,“你丫身上有那个艺术细菌吗?你是看舞蹈还是看大腿?!
装什么大尾巴狼!”
钟跃民哈哈大笑,“奎勇,你丫可够反动的,那可是革命的样板戏!
自打风暴开始,见天的《列宁在1918》、《列宁在十月》。
看把列宁同志给忙的,我踏马都快把电影台词背下来了。”
“成,星期六我准到。
都是哥们儿,人情不人情的就不说了,你帮我找几张蓝军邮兹当我的跑腿儿费了。”
钟跃民大手一挥,“没问题,小事一桩,那邮票我家里就有。
奎勇,别怪我没提醒你,那种邮票已经作废了。”
李奎勇看着钟跃民离去的背影喃喃道,“跃民是可以深交的朋友…”
李奎勇的父亲叫李顺发,解放前从河北农村逃荒到四九城。
一没文化二没技术,到了城市只能卖苦力,拉上了黄包车。
那时的黄包车夫和后世出租车公司的驾驶员一样,都属于早上一睁眼就得为车份儿钱奔波劳累的命。
不同的就是黄包车夫更累更辛苦,挣得钱更少。
家无隔宿之粮,灶无半星之火就是李顺发的真实写照,娶妻生子对李顺发来说就是痴人说梦。
解放后,人民当家做了主人。
李顺发也加入了三轮车联社,从此不光不用为车份儿钱发愁,每月还有工资可以领。
李顺发回了趟老家,从农村娶了媳妇回来,过上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李顺发夫妻一共生了九个孩子,活下来六个。
李奎勇是家里的长子,下面还有三个弟弟,两个妹妹。
三年自然灾害期间,家里有七张嘴要吃饭,就靠李顺发一个人挣钱养家。
每天饿得前心贴后背,李顺发也只能勒紧裤腰带埋头拉车。
他的身体也就是从那时起垮掉的,一九六四年的冬天李顺发死了,死于肾衰竭和心脏病。
父亲一死,李奎勇就成了这个家庭的主心骨。
虽然他还在上初中一年级,却承担起了管理全家经济来源的责任,连母亲买菜也得向长子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