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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尼禄迷蒙地睁开双眼。
他惺忪地从被窝里伸出手,那双皮手套还戴在手上,沾了一些半干的黏物。
尼禄不太清明的眼里有着餍足。
他脱掉黏糊糊的睡衣,将手套清洗干净,压藏在枕头下面。
奴隶听到主人摇铃,勤快地走进卧室。
他们倾倒陶罐倒出清水,替主人换掉脏污的床褥。
尼禄换上洁净的红袍,用苏打水和牙棒清洁牙齿。
奴隶捣碎一种叫做埃奈的植物,将汁液涂抹在他的肘部和脚底。
这个来自东方的植物能产生一种特别的红色,使肤色苍白的他看起来更健康一些。
此时窗外的天色还很昏暗,几颗微弱的星辰如针尖般戳在天空。
尼禄嗒地一声扣紧搭扣,对着铜镜整理衣领,窗外的暗蓝隐没他的眼角。
“准备马车。”
他低沉地说,嗓音还有昨夜留存的、不光彩的低哑,“我要去拜访我的母亲。”
奴隶放下埃奈汁,疑惑地问:“现在就去吗?”
尼禄漠然地点一下头,理着衣领的拇指隐隐作痛。
他忽然顿住。
此时一些关于罗德的旖旎画面在眼前掠过,大胆而色情,那绝对是湿漉漉的、光色|诱人的场景。
尼禄屏息一瞬,眼眸里流动过粘稠的光泽。
“我一个人去。”
他哑着嗓子说,“不要叫醒我的亲卫。”
……
阿格里皮娜披上白裙袍,用洁白的海螺壳舀水,浇在摆满蜡烛的神龛前。
藏蓝的天色如水底般阴暗。
她乳白色的身影固执地站立,好象一颗柔韧而难缠的水草。
她拿起火棒,点燃一根根蜡烛。
苍黄的烛火象嫩苗一样生长在暗色里。
这是纪念亡夫的简单仪式。
阿格里皮娜每天清晨都要这么做。
这时有奴隶快步走来,恭顺地跪在她的脚边,“主人,多米提乌斯大人来了。”
阿格里皮娜怔了怔,淡漠的脸孔裂出一丝迷茫。
卷曲的银发被风吹到脸前,裙摆吹得飞起,她素净的脸呆愣着,头纱象迷雾般捂住她的视野。
她摘掉头纱,摇晃着转过身,僵硬的眼神猛地一凛,定格在门口。
她的儿子就在那里,赭红的长袍翻飞。
他的背后便是初日喷薄的红光,极远处的地平线象一道熔化的黄金,钢箍一般地紧捆大地。
阿格里皮娜下意识地一笑。
笑声轻得象一缕突闯的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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