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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这也是可能的事,她又不愿在天未断黑以前,同黄狗赶回家去,只好站在那石码头边等候祖父。
再过一会,对河那两只长船已泊到对河小溪里去不见了,看龙船的人也差不多全散了。
吊脚楼有娼妓的人家,已上了灯,且有人敲小斑鼓弹月琴唱曲子。
另外一些人家,又有划拳行酒的吵嚷声音。
同时停泊在吊脚楼下的一些船只,上面也有人在摆酒炒菜,把青菜萝卜之类,倒进滚热油锅里去时发出唦——的声音。
河面已朦朦胧胧,看去好象只有一只白在潭中浮着,也只剩一个人追着这只鸭子。
翠翠还是不离开码头,总相信祖父会来找她,同她一起回家。
吊脚楼上唱曲子声音热闹了一些,只听到下面船上有人说话,一个水手说:“金亭,你听你那铺子陪川东庄客喝酒唱曲子,我赌个手指,说这是她的声音!”
另一个水手就说:“她陪他们喝酒唱曲子,心里可想我。
她知道我在船上!”
先前那一个又说:“身体让别人玩着,心还想着你;你有什么凭据?”
另一个说:“有凭据。”
于是这水手吹着唿哨,作出一个古怪的记号,一会儿,楼上歌声便停止了。
歌声停止后,两个水手皆笑了。
两人接着便说了些关于那个女人的一切,使用了不少粗鄙字眼,翠翠很不习惯把这种话听下去,但又不能走开。
且听水手之一说,楼上妇人的爸爸是在棉花坡被人杀死的,一共杀了十七刀。
翠翠心中那个古怪的想头,“爷爷死了呢?”
便仍然占据到心里有一忽儿。
两个水手还正在谈话,潭中那只白鸭慢慢的向翠翠所在的码头边游来,翠翠想:“再过来些我就捉住你!”
于是静静的等着,但那鸭子将近岸边三丈远近时,却有个人笑着,喊那船上水手。
原来水中还有个人,那人已把鸭子捉到手,却慢慢的“踹水”
游近岸边的。
船上人听到水面的喊声,在隐约里也喊道:“二老,二老,你真干,你今天得了五只吧。”
那水上人说:“这家伙狡猾得很,现在可归我了。”
“你这时捉鸭子,将来捉女人,一定有同样的本领。”
水上那一个不再说什么,手脚并用的拍着水傍了码头。
湿淋淋的爬上岸时,翠翠身旁的黄狗,仿佛警问水中人似的,汪汪的叫了几声,那人方注意到翠翠。
码头上已无别的人,那人问:
“是谁?”
“是翠翠!”
“翠翠又是谁?”
“是碧溪岨撑渡船的孙女。”
“你在这儿做什么?”
“我等我爷爷。
我等他来好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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