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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头磕在桌角?顾沉舟心头一动。
贺海楼似乎知道顾沉舟在想什么,他娴熟地微笑着,口吻平静又残酷:“是我推的。”
“墓碑里的骨灰也是我调换的,”
贺海楼慢慢又说,“我乐意给一只猴子猩猩上香摆供品,也不想叫她这样安安稳稳地入土为安。”
“贺少说得太多了。”
顾沉舟声音低缓,他并不想和贺海楼讨论这些问题。
贺海楼笑了一声:“反正我说着,顾少听着,出了这里,顾少就是再跟我说这些,我也不会认的。”
顾沉舟也微微笑了:“贺少这是在开我玩笑呢。”
贺海楼又开口,似真似假地笑道;“顾少如果对这些陈年往事有兴趣,不用费力气找别人查消息,直接来找我,凭着这两次的交情,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话当然不值得当真,顾沉舟点点头,随口应付两句就跟贺海楼一样,放松身体背靠着山壁,目光直直投向虚无的星空。
月亮不见了,东方的启明星却亮的耀眼。
他们在一座山上呆着等着,看天空的颜色像被一块巨大的橡皮孜孜不倦地擦拭着,由深到浅,直到翌日的朝阳自山巅升起,干净的天蓝也被渲染成明媚的粉蓝。
贺海楼抱着坛子,在临近天亮的时候睡了过去。
顾沉舟倒是一直睁着眼警醒着周围的动静,却觉得整个脑袋都开始发晕了。
他用力晃晃头,这个细微的动作惊醒了旁边刚刚闭上眼睛的贺海楼。
“天亮了?”
贺海楼腰背一直,就自山壁上坐了起来。
他的声音有些干哑,厚厚的泥土覆盖了他的脸庞,却遮不去上面的疲惫,显然昨晚上的灾难对他的影响一点也不必对顾沉舟的影响少。
“看得清路了。”
顾沉舟回答,表盘上的玻璃在昨天晚上就被泥水覆盖了,没有及时擦掉,现在整块玻璃都是干涸的黄土,根本看不见时间。
贺海楼看见顾沉舟在看手表,也去口袋里掏手机,不过这个电子设备显然没有打火机那么给力,早就在泥水的友好交流中自动关机了。
贺海楼试了试开机键,发现不行后将手机丢回口袋:“坏了。
跟我来。”
他率先站起来,又拉了一把顾沉舟,就往山坡下走去,不知道忘了还是防止摔倒,反正没放开手。
一整个晚上的提心吊胆,顾沉舟这回是真没有注意到这点琐事。
他跟着贺海楼半跑半滑下了山坡。
泥石流过后的山谷一片狼藉。
展现在两人眼前的,是高高低低的土黄世界。
那间贺海楼曾经住过的,靠着山坡的房子塌了一半,泥土淹过三分之一的墙壁。
从山谷流过的小溪变成水洼,左一处右一处,里头的水浑浊难辨。
沿着水洼的方向向前走几步,还能看见小动物的尸体在上面漂浮。
初秋刚到,夏天燥热的尾巴还没完全藏起,一夜的功夫,这些尸体周围已经环绕了苍蝇蚊虫,嗡嗡的翅膀拍打声隔着好几步也能听见。
地上的泥石流还没有完全干涸,两人走在山谷里,常常走着走着小腿就陷了下去,不过昨天晚上埋都被埋过了,现在再陷个一两下沾点泥水,也是虱子多了不痒,没人会在意。
前头带路的贺海楼突然停了脚步。
顾沉舟向前看了一眼,顿时就明白了:“进来的小路被堵住了?”
这是他们昨天进来的那条狭道:两侧的山壁高高耸起,至少有一两百米的高度,彼此的距离上宽下窄,最高的地方大概有十数米的宽度,但最窄的地方——也就是进出山谷的通道——最多两人并肩。
当然这是平常的状态,昨天泥石流爆发后,这里的山体坍塌特别严重,石块泥沙大面积滑下,将狭道全部堵住,土石堆积得比人还高。
顾沉舟朝前走了两步,手自然而然就抽了出来:“还好你回去拿了东西,如果昨天朝这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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