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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还得再等十几二十分钟,等到新伤开始凝血。
她蜷起膝盖,闭上满是泪水的眼睛,靠着窗户下的墙坐着。
对自己的仇恨随着血流走了一些。
她的思绪转向了盖亚·鲍登,那个新来的女生,对她莫名其妙的好。
凭盖亚的容貌和伦敦口音,跟谁交朋友都没问题,可是不管吃午饭还是乘校车,她总是来找苏克文达。
苏克文达想不明白。
她差点就要问盖亚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她每天都希望这个新来的女生认识到她苏克文达浑身是毛,状似猿猴,又蠢又笨,活该遭鄙视、挨白眼、被羞辱。
不用说,盖尔肯定很快会纠正错误,而苏克文达又只剩最老的两个朋友——菲尔布拉泽家的双胞胎——来同情,而这种同情经年累月已经颇让人厌倦。
星期六
1
早上九点,教堂街上就一个停车位也不剩了。
前来悼唁的人或是独个,或是三三两两,或是成群结队,从街的两头涌来,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涌向同一个目的地:圣弥格尔及众圣徒教堂。
教堂门前的小道很快就拥挤起来,后来竟容不下这许多人,有些来客便被挤到墓园里,他们小心翼翼地分散在一块块墓石之间,害怕不小心踩在亡者的头顶,可是谁也不愿走得离教堂入口太远。
大家都清楚,来向巴里·菲尔布拉泽道别的人如此之多,教堂里的长凳根本不够坐。
他银行的同事们聚在最宏伟的斯维特拉夫家族大墓旁,暗自希望总行来的代表能再往前几步,把他的愚蠢闲谈和无聊笑话统统带走。
划艇队的劳伦、霍莉和詹妮弗都离开父母,一同挤在爬满青苔的紫杉树下。
教区议员们衣着颜色不一,在小道中间神色凝重地互相交谈,只看得见一圈秃顶的脑袋和啤酒瓶底厚的眼镜,混杂着几顶黑草帽和养殖珍珠项链。
壁球和高尔夫俱乐部的男人们低声打着招呼。
大学时代的老朋友远远认出彼此的面孔,一起缓步往前走。
人群中间混杂着帕格镇居民,好像大半个镇子都来了,大家穿着颜色最肃穆的衣服。
空气里掺杂着窃窃私语的嗡嗡声。
人们的脸泛着光,一边看,一边等。
特莎·沃尔身上是她最好的一件外套,灰色羊毛的,可惜袖子那儿太紧,手臂顶多能抬到齐胸高。
她带着儿子站在小道一侧,和过往的熟人挥挥手,互致悲伤的浅笑,一边还要和肥仔低声争吵,她很小心,嘴唇也不张得太大。
“看在上帝分上,斯图。
他是你爸爸最好的朋友。
就这一次,体谅点吧。”
“谁事先告诉过我会这么死长死长的?你说十一点半就会结束。”
“不准说脏字。
我是说我们大概十一点半能从圣弥格尔教堂离开——”
“——所以我才会觉得这个点儿肯定就能结束,不对吗?所以我才约好跟汪汪见面的。”
“可是你总得出席葬礼吧,你爸爸是抬棺人!
给汪汪打个电话,说改到明天再见面。”
“他明天不行。
再说我也没带手机。
鸽笼子跟我说不准带到教堂来。”
“不许叫你爸爸鸽笼子!
你可以用我的手机给汪汪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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