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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青园的日子过得格外悠闲,沈安青与淑娘每日陪着宣城长公主煮茶,对弈,而或去附近散散,崔奕却是喜好上垂钓,带着一卷书一个小僮仆,顶着个斗笠在河涌旁的垂杨下,支起鱼竿闲闲坐着,到日落才提着鱼回来,叫一家人都很是欢喜,若是没了郑贤娘,或许沈安青会觉得日子十分平静宁和。
午间,待长公主回了厢房小睡,沈安青顶着火辣辣的太阳亲自到厨里,吩咐了准备些去暑气的饮子备着,待长公主起来奉上去。
交代妥当后,才往自己住的厢房回去,远远却见淑娘带着个侍婢立在门口,已是满头大汗。
她有些惊奇,上前轻笑问道:“淑娘这会子怎么来了,这么大的日头,快到房里坐下歇一歇。”
淑娘的脸涨得通红,有些急地问道:“郡王可是去河涌附近垂钓了?”
沈安青一愣,点头道:“是,一大早便过去了。”
淑娘犹疑了一下,低声道:“方才我回房去时,路过贤娘的厢房,听见房里贤娘正在问侍婢郡王可到了河涌边,又听她说要换了衣裳出去,只怕……”
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有些担忧地望着沈安青。
沈安青大吃一惊,想不到郑贤娘犹未死心,竟然打着私自去会崔奕的主意,那河涌附近人烟稀少,崔奕又是爱静的,只怕真要叫她去了,传出来也是说不明白了。
她急忙问道:“多少时候的事了?”
淑娘低声道:“不过一会的功夫,我过来的时候还不见她出门。”
沈安青此时顾不得多想,拉着淑娘恳切地道:“好淑娘,多谢你来告诉我,我现在就去河涌边,待回来再谢你。”
说罢,转身匆匆而去,金玲与采容放心不下,忙跟着过去了。
自厢房去河涌边,有一条僻静的小径,穿过园子后面的大片田地,弯弯曲曲直到河边。
这是崔奕这几日垂钓发现的,带着沈安青去瞧过一回,她记得清楚,也顾不得换上木屐,穿着缎面软底绣鞋,提起裙摆大步向河涌边走去。
采容一边紧跟着,一边恨声道:“这个郑娘子果然是没按好心,竟然想着不顾脸皮地私自出来!”
金玲却是蹙眉,轻声道:“虽然园子里都知道郡王这几日在河边垂钓,但知道哪一处又能说个明白的,怕还是只有贴身伺候的几个,如今郑娘子却不知从哪一处得来的消息。”
沈安青一边急急走着,一边冷冷想到,只怕崔奕身边伺候的那几个有人已经被郑贤娘收买了,前一次的手绢,还有这一回的垂钓,着实不能再容他们胡来,一会子回去便要好好查一查。
她走得飞快,远远就看见柳树下崔奕坐在席上以斗笠遮着脸倚在柳树边小憩,鱼竿还支着,一旁的小童正在旁守着。
郑贤娘还未有到。
她松了口气,脚下步子渐渐缓了下来。
“郡王妃。”
小童瞧见她过来,忙起身作礼。
崔奕听见响动,取下斗笠,目光瞿瞿地望向向他走来的沈安青,见她一身家常衣裳,连木屐都未换就走了过来,有些吃惊地笑了起来:“何事这般着紧过来寻我?”
沈安青却是轻轻笑着:“只是看日头渐渐大了,不见郡王回去,怕中了暑气,放心不下过来瞧一瞧。”
崔奕最是知道她,自然不肯信,见她不愿说,也不点穿,却是拉着她到一旁看水中放着的篓子里的鱼:“大半日得了这许多,只怕明日要腌制了才能够。”
沈安青轻轻应着,心思却不在这里,只怕郑贤娘已是快要到了。
采容最是眼尖,远远看见一个青衣窈窕的人影自田地边绕着慢慢朝这边而来,不是别人,正是郑贤娘。
她轻轻咳了一声,让沈安青知晓。
且说郑贤娘此时满心欢喜,又是有些小心翼翼,这个时候正是一天里日头最毒的时分,四下里都没有人,都去避日头去了,自然也不会有人发现她悄悄出来了,向早就打听好的河涌边柳树下走去,崔奕就在那里。
田地边的路并不好走,叫她有些走得不稳当,但只要一想到很快就能单独见到崔奕,并且能够如愿以偿了,她的心就无比雀跃,恨不能立刻到他面前,向他倾述心声。
说来这一切都要怪沈安青那个村女,若不是她罔顾自己的身份,高攀嫁给崔奕,又三番两次阻挠自己,只怕早已成事,崔奕与自己自幼便在一处,自然也是有情,只要她说出心意,一定会接受的。
她想到这里,只觉得飘飘然,脚下步子越发快了,眼看就要到河涌边,却是生生止住了步子。
那柳树下崔奕的确在,只是他身边的正笑语晏晏的不是别人,却是沈安青!
怎么会是她!
她怎么会在这!
她不是回房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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