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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张璁之半路杀出的威力。
为什么?
一来张璁所据理论,确实站得住脚。
儒教纲常,忠孝为本,这是人所皆知的。
其次,张璁认为论礼不得悖逆人情。
“圣人缘情而制礼”
,并非他的杜撰,查查《礼记》,这一点是很清楚的—— 《礼记·丧服四制》明白地写道:“顺人情,故谓之礼。”
其二,张璁的观点不是孤立的,背后有人,而且还是一股颇为强劲的力量。
近世学者欧阳琛指出:“考赞礼诸臣之思想渊源的人,多为姚江王门高弟,则此一新旧士大夫集团之政争,实与当时新兴王学及正统朱学之对立有关,此又欲明大礼议之思想背景者不可不知也。”
{22}
“姚江王门”
,指王守仁(王是余姚人)。
“大礼议”
中,赞助嘉靖的人,往往为阳明弟子,或与之有思想渊源者。
王氏本人虽未直接介入“大礼议”
,但他的理论主张,无疑是跟继嗣派相左的,例如他说:
天下古今之人,其情一而已矣。
先王制礼,皆因人情而为之节文,是以行之万世而皆准,其或反之吾心而有所未安者,非其传记之讹缺,则必古今风气习俗之异宜者矣。
此虽先王未之有,亦可以义起,三王之所以不相袭礼也。
若徒拘泥于古,不得于心而冥行焉,是乃非礼之礼,行不著而习不察者矣。
{23}
所谓“先王制礼,皆因人情”
,显然正是张璁持论的基础。
王学的核心诉求,欲使理学返璞归真,从形式主义回到本义和本心,“天下古今之人,其情一而已矣”
,“虽先王所未有,亦可以义起”
,认为不论天理或人礼,皆源于良知即内心的真善,否则,“若徒拘泥于古,不得于心而冥行焉,是乃非礼之礼”
,走到反面。
王氏所要摇撼的,正是宋以来以程朱为正统的理学。
黄宗羲评之:“先生悯宋儒之后学者,以知识为知。”
他要拨开这迷雾,使人了解“本心之明即知,不欺本心之明即行也”
{24}的道理。
这里面的玄学奥思,我们不必深究,只是应该晓得,嘉靖挑起的这场“大礼议”
,因为背后有新兴理学崛起的缘故,才如此波澜壮阔。
倘若不然,就只是嘉靖的一点私念而已,很难走得那么深,那么远。
一面是嘉靖死命维护个人利益,一面是杨廷和等主流官僚要捍卫正统理学价值观,一面是张璁等反宋儒的新兴力量想在思想和理论上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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