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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楚眠回到容港市中心的瀚宁公馆。
水龙头流出汩汩温水,他慢慢把指缝的泡沫冲刷干净。
姑姑在外面喊自己:“咩咩,你妈今天下午给我打电话,说帮你在学校里安排了一间休息室,让你以后去那里午睡。”
楚眠手指动作一顿。
姑姑没听见他回应,问道:“咩咩,你有听见我说话吗?”
楚眠忍不住讥笑一声,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扬声说:“她干脆在学校盖一栋宿舍楼好了,这不是让我更方便?”
姑姑在餐桌前沉默,隐约听见卫生间里的烘手机嗡嗡作响。
等楚眠洗完手出来坐下,她才试探性地问道:“那我一会儿给她回个电话,就说你会看着办的,可以吧?”
“别理她了。”
楚眠慢条斯理地把自己那份蔬菜沙拉拌好,送进嘴里一颗饱满的小番茄,“她就是总小题大做,跟学校渲染我的病有多影响生活,现在所有老师都对我特殊照顾了。”
楚眠咽下甘甜的茄汁,语气不咸不淡地继续说:“你知道么,学校食堂还有我一个人的窗口,她是想怎样,让我每天中午吃饭时享受别人的注目礼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谈及母亲时,少年俊秀的脸上不自觉地笼罩一层无可奈何的淡漠。
身为姑姑的楚珩把他流露在外的情绪看在眼里,试图给予最大程度的安慰:“毕竟她不在你身边,宠爱你的方式难免不妥,等有空了去跟她沟通一下,或者我帮你传达……”
“不用,我说了,别理她。”
楚眠直视着年轻女人的眼睛,“她只想当个大小姐,但身上那点为人父母的责任又总让她有歉疚感,所以才没完没了地用这种所谓‘对儿子的关心’满足她自己,然后让我难堪,你明白了吗?”
少年话音一落,楚珩就从他冷冰冰的眼神里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压迫力。
她有一瞬间恍惚,等定下神来再看楚眠,他已经抿着嘴低头,专心地把盘子里的牛肉切成小块,斯文利落地吃下去。
楚珩心里悄悄为这个男孩身上超出年龄的冷静而叹气,她也完全认同楚眠的说法,所以干脆地转移了这个会令他不愉快的话题,聊天气氛恢复平日的轻松:“哎,《哈利·波特》片场今年对外开放了,等你国庆放假了我们去玩吧?我看Ins上很多人晒图了,好有意思。”
楚眠兴趣不大,但还是答应了她这个行程。
楚珩吃完饭就兴致勃勃地回房间做路线规划,跟楚眠这个十五岁的侄子相比,她的玩心显然更重一些。
从初三开始,楚眠就以“待在父母身边感觉压力太大”
为理由搬进了姑姑家住,楚珩是工作时间比较自由的网络漫画家,闲暇时会帮楚眠研究饮食的营养均衡。
加上她年纪尚且二十五,跟楚眠之间不会代沟太深,两人关系更像是能一起玩乐互相照顾的朋友。
“你喝汤的那个碗……”
楚眠吃到一半皱起眉头,欲言又止地看着楚珩。
楚珩低头查看碗底,发现白瓷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楚眠用马克笔写了五个字:咩咩的汤碗。
“哎呀,长得都太像了……偶尔会拿错。”
“你拿之前看一眼不就好了?你这种粗心可不是一次两次了。”
“行行行,我明天就去给自己买套新的,家里这些都给你。”
楚珩揶揄道,“让你随便写,好吧?”
受母亲教育的影响,楚眠从小就喜欢把自己和别人的东西加以区分,而且他本身轻微洁癖,入口的餐具和杯子一定会想办法弄上名字防止他人误用。
在家时,他也很少会跟姑姑共同使用一样物品,于是楚珩经常会看见写着“咩咩的遥控器”
“咩咩的靠垫”
“咩咩的榨汁机”
之类的便签纸出现在屋子各个地方,仿佛是少年无声的警示。
夜幕降临,楚眠坐在阳台的软椅上歇息,放眼望去是容港商业区的璀璨灯火和波光粼粼的澜江,晚风越过水面,温柔地吹拂脸颊。
他怀里抱着一条通体雪白的蟒蛇,在多基因变异球蟒里,它全白的外表被特殊命名为“白色婚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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